辞夕岁嘻嘻笑,起身拾过桌边的拂尘,一挽,对尘胥真人施一道揖,“恭送真人。”
尘胥真人停步闭目,良久睁眼回头,“往后同气连枝?”
辞夕岁点头,喜笑颜开,“嗯,师傅和师叔也是这个意思。否则千岁爷总会惦记你们那几支可怜的道莲。”
尘胥真人气哼一声,这时知守一手上拿着一纸密信,快步行来,殊不知身旁路过一书生,快速偷瞄两眼,只见“西域,朱果。”四字足矣。
尘胥真人眨眼来到书生跟前,书生后退两步,手中折扇一开,扇上是雨落千秋图,一左手执墨笔,右手执画的老人亦眨眼拦在老道跟前,老人正是知了山庄二执事之一,庄知书。
尘胥真人恼道:“你知了山庄怎么还是这副臭德性,偷遍天下事,卖予天下人。”
庄知书手中画画的却是尘胥真人与辞夕岁共进斋宴的画面,两宗宗主共桌,卖出去都是钱。
百晓生折扇一合,“真人此言差矣,若无我们这类人存在,红尘种种,岂不没了见证。”
知守一这才反应过来,密信上的内容已被偷瞄了去。眼睛长在别人身上,怎么着。他顿时大怒,道剑即将出鞘,低头却见在黄昏下,倒影连连。却是黑披风红玉令的监野司家伙,占据高地,手中筒子弩直指这方。因为他们仍在长安,且仍在峨眉观之中。像他们这类存在,除了胡汉三慧海大师陈长寿等千岁交好之人,别的皆需戒备。他们哪敢造次,不说分分钟,千岁府茫茫多的高手能倾巢出动平了他们,而且自神徒一事后,为了维护帝都治安,长安城内皆驻扎有数支虎军的精锐。那些自爆狂魔,梁九还真把他们当成前世的恐怖分子来防范。
此刻尘胥真人抬掌压下知守一汹涌四溢的紫霞真气,接着拿过知守一手中的密信一看,看完却是没什么兴趣。密信在掌中化为灰飞。
百晓生刮目相看,“真人就是真人,连朱果也不放在眼里。可据我所知,巫毒教的余孽死灰复燃。已在西域兴风作浪。不知真人这正道第一大宗,作何想法。”
尘胥真人先是脸色一沉,接着冷哼道:“久闻知了山庄立场向来中立,怎么如今却选择投靠朝廷来当说客?”
百晓生肃容道:“实不相瞒,先前小生也收到过一封内容一致的密信。”
百晓生一指脚下接着道:“因为这是最好也是最凶险的世道,大梁王朝万不可缺。所谓的中立,是保存自己至少能活下去。没有千岁运筹帷幄阻那十字军,我看我们都得苟延残喘,你道宗还想改信西方神不成?而且千岁此次如此重视那巫毒教,想来那巫毒教必有祸乱滔天的本事。”
尘胥真人与百晓生内心深处皆不信西域乍现三枚朱果的事,这类神物可遇不可求,一现竟然现三枚,骗鬼啊。以九千岁的脾性,有什么好东西他肯定第一时间捣腾来给大梁女帝,哪容他们指染,一边去。在他们看来,九千岁不过是释放出一个信号,号召他们去西域转转。给面子好说,不给面子往后有求于人可就不好说。
……
严府,也就是工部尚书严守董的府邸,严府坐落于长安城西市,如今府门外行来数辆马车,马车是大燕来的马车,其中一辆高头大马金车银轮。
严守董出于礼貌在门口迎接一下,当见到这马车后不由嗤笑一个,然后默不作声。
马车上先是下来一龙袍加身的中年男子,而后男子搀扶一白发苍苍的老人下车。正是燕永泰和南宫伯。
严守董引领他们进府,待到三人落座于正厅,南宫伯出声询问道:“严大人,先前为何发笑?”
严守董命侍女上好茶,然后直言不讳道:“你们那马车是不是经常累死马儿?你们还真有钱,当真应了那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南宫伯抿口杯中铁观音,反驳道:“门面总要讲的,大燕如今仅是虎瘦,还没到虎死骨不倒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