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邦邦”又有人敲门,在大梁,敢这样敲宰相府门的除了为老不尊的许贸外,也就一个不怕贬的硬茬子,这人在文武百官眼里,那可是嘴炮第一,要不是被贬的没资格再站朝堂,他可是能与苗相正面嘴抗的存在。
府门外有专门用来停靠的凉棚区,凉棚里除了许贸骑来的那匹高头大马外,还停靠有一辆看上去颇为朴素的马车。
马车上下来一位身子骨瘦弱的老头,看上去却精神饱满,正是九品芝麻官徐术铭。搀扶他下马车的则是位青衫少年。少年苏起,今年十七。
近段时间朝上没少议论,不知道徐术铭这老小子怎么忽悠的,竟然将千岁爷的二弟子忽悠的对他恭敬有加,隐隐的还成为徐术铭的靠山。这可不得了,以往时常讥讽徐术铭的朝堂重臣,又是送礼又是交好。徐术铭也深知这些鸡贼的伎俩,送来的礼一概不收。苗相可盯着呢,还特么敢收?这不害他么。
苗大头最初知晓此事时,还专门去过一趟千岁府。因为苏起住这啊。从国教学院军事系毕业的苏起,归来仍未满十八。可见其天资有多高。
苗大头当时询问苏起,“苏小子,你为何要庇护那老小子?”
少年经过这些年的磨砺,棱角分明间,自有一股沉稳内敛的气质,与他大师兄燕良辰截然相反。苏起的姐姐苏烟柔能入陛下眼,苏起相貌自然英俊不凡。
在学院时,他收到的手绢那叫一个课桌抽屉都塞不下。虽然苏起已经足够低调,并未暴露自己的背景,可架不住那些个大将军嘴碎啊,千岁府二弟子,光这身份就叫那些老奸巨猾的家伙眼馋得紧,要能将自家闺女嫁过去,可不就与王爷沾亲带故。
当时苏起是这么回苗大头的:
“徐老先生的锋芒劲比较足,我正在学习。他那一套看似疯狂的《平天策》,有许多可取之处。”
平天策开篇有述:
“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
苗大头不解且忧虑:“你学这个做什么?”
苏起只道:“往后若大燕,若海外出现窥伺大梁的家伙,我需要作那秦时白起,杀人盈野,为玉儿姐,为师傅,平定四海。”
苗大头当时起身就走,只留下一句:“你今日所说我会如实去信给王爷,你小子,就等着挨揍吧。苏王妃也护不住你。”
苏起苦笑道:“我知道,不仅不会护我,还会和师傅一道训斥我。可这些血腥事,将来等你们老了,总得有人去做。”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轻声道:“知恩,图报。我不介意满手杀孽。”
……
老来意气风发的徐术铭,走上前“邦邦邦”的敲门,以往是死皮赖脸,最近有千岁二弟子撑腰,徐术铭换成理直气壮。
苗大头是谁,不吃这套,也不理会这老小子,让他在外头先吃点风雪。
他回头对黄有铜道:“有铜叔,再去下两碗腊肉面。”
黄有铜应声去后厨再次开锅起灶,瞧着屋内一侧挂着的半截腊肉,嘴里不忘怨怨叨叨:“你们两个为老不尊的老小子,隔三差五就来府上蹭吃蹭喝,也不嫌害臊。这腊肉都快被你们吃完去。”
虽说厨屋内另一侧还挂有六条上好的腊肉,可这六条腊肉都是准备送往千岁府的,有千岁爷和陛下在的千岁府才叫千岁府。每天门庭若市,热闹得很。
锅中热气蒸腾,老黄眼望窗外大雪纷飞,喃喃道:
“也不知陛下和千岁爷什么时候回朝,外面冷得很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