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冰像是她的长辈,父亲般的存在。推心置腹的问候关怀过后,末了,他便苦口婆心地劝她带郑南禾离开北京了。
“现在走不了。”南烟说,“徐宙也想我和他在北京。”
“那你呢,你自己怎么打算?”
她漂浮至今,像是一株没有根的萍。她现在都不觉得自己脚下是踏实的,只是珍惜这好不容易的平静而已。
生活于她而言,有太多的变数与未知。
“就还待北京呗,”南烟笑笑,“反正暂时也不知道去哪里。”
“还缺钱吗?”
“缺钱第一个找你好吧,”南烟说,“反正我和我妈都能吃饱。”
陈冰欣慰地笑笑,显然心疼她,“我还说你万一缺钱,我再介绍你去做点别的呢。”
“又职业小三?”南烟扬声。
“——也不是不行啊,正好我在北京还有线人,你如果实在缺钱……”
“算了算了,”南烟立刻回绝,不留神呛了口烟,笑得直咳嗽,“不做了,我干这个遭报应了,金盆洗手了。”
郑南禾正好听了一耳朵,“做什么?让你冰叔给我介绍个工作啊。”
南烟顺手就关上了阳台的门。
下午四点变天了,天开始下雨。
徐宙也如约打来电话,发了定位。
“南烟,出门吧。”
进去前,怀礼的视线掠过马路。
相隔二十米左右的斜对角,正是晏语柔之前试婚纱的那家婚纱店。
而面前这幢艺术气息颇浓的双层小墅,造型精巧别致,伫立在这里,几乎与此地的浮躁与繁华格格不入。
上次他没有注意到这里。
一道旋转门,左侧干燥的石灰墙墙面上贴了个金色标牌,标注了开馆与闭馆时间。今日恰好开放。
“你要开艺术馆?”怀礼问她。
晏语柔亲昵地挽住他,向里走,“做别的也可以——我比较想开成酒吧。你过来也看到了,这条街上没有酒吧,开在这里应该很不错。”
他轻轻哦了声,便笑着看她:“告诉爷爷了?”
“还没说,”她撇了下嘴角,视线闪烁不去迎他这般质问的目光了,“我准备先谈好再看看,万一谈不成呢。”
怀礼又是笑,直视她的眼睛,分不清情绪。
“你这次最好早点。”
“怎么,怕给我收拾烂摊子?”晏语柔冷笑着。
他只是笑,推开旋转门。
“进去吧。”
他总是这样,永远不把话说绝。
一向的温和斯文,又乐于给别人脸面。
晏语柔十分好面子,但与他互相拉锯这么久,给她太多面子她又变得烦躁——她此时忽然萌生了一种想将他这层皮撕下来的冲动,真想看看把这样的男人逼疯会是什么样子。
她爱着他又恨着他。
恨着他又爱着他。
可是他却与她南辕北辙。
向来没有爱过谁,好像也没有恨过谁。
推门进入。
馆内人影绰绰,虽是开放日但也没几个人来参观。在这里开艺术馆属实不算是个好主意。
馆内装修没用太多心思设计,看得出保留了上世纪的审美风格,只在近年做过简单的翻修。
别有一番味道。
难怪会有很多人想接手。
甫一进去,便有负责人下来迎接住他们,打了招呼:
“晏小姐,马上还有人要来,我们抓紧谈吧。”
果然来过。
南烟顺着徐宙也发来的定位就出门了。到了才发现,就是她前几天刚来过的那个旧艺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