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谁啊?”
“谁他妈知道,”怀郁跟着吹了声悠长的口哨,目光在一旁坐立不能的南烟脸上打了几圈转儿,却是忽然又嗤笑起来,“哎,怎么是你啊?”
好像忘了她的名字,只记得这张脸,有这么一号人。
姓名全无,就只剩个“哎”了。
也算是印象深刻了。
南烟的出现并没有扫却怀郁的好兴致,他还挺兴奋,又招呼盛司晨:“盛司晨,这不是之前装你‘学妹’骗钱的那个么?记得吗?就那个,你和施蓓蓓结婚前她姐找的那女的——”
人群忽然沸腾,南烟顿时成了话题中心。
“……谁啊盛司晨。”
“怀郁,什么事儿啊?我怎么不知道。”
“谁被骗钱了——”
“骗钱”二字更像是锋利的芒,南烟却是不慌不忙,牵起唇角,对怀郁作出个还算大方的笑容来:
“怀医生,好久没见,话不能这么说吧。”
怀郁才要说话,南烟却是又款款落坐在怀礼身旁。
怀礼自刚才便没说话。
在南烟眼里,他像是与怀郁一同看她笑话的。
她不再瞧他,人却是挨近,一近再近。
裙腰后侧恰恰一道引人遐想的雪白,头发短了,单薄纤柔的肩背流泻,脊骨一湾沟壑绵延到腰窝去。
她一向太懂得利用自己。
怀礼觉察到她这些小心思,只无声地笑。
任由她近了,方才酒意未褪,娇妩的侧脸朝向了他,目光飘忽却有意不落在他的身上。
俄罗斯那一夜,她也如此坐在他的身旁,信手拈局,谈笑风生。那时他和她的对面是个酒庄的男人。
她的目的是他也是他。
如今倒真像是玩不起了。
“肯定是误会了,我不记得我得罪过你,”南烟自顾自排开面前酒杯,琥珀色液体漾了开来。
她一一倒上酒,自己先拿了杯,再向怀郁推去,“有误会也没关系,今天是怀医生生日吧?那祝你生日快乐。”
又向怀礼推了杯去。
她轻轻碰了碰他面前的杯子,颇为真诚。
“再祝这个怀医生新婚快乐,”
她酣意懒懒瞧他一眼,又靠近他。
耳语。
“——而且,你说你经常想起我,所以到底是谁玩不起啊?”
她不在意他会不会喝,也不在意他是否会回敬,只喝了口自己的那杯,裙摆扫过他腿面,人一晃便走了。
南烟补上口红靠近镜子,与另一个自己对视。脸贴着脸,如此将自己看的十分清晰、透彻。
她又在一侧墙边儿靠了会儿,轻呼了口气,又阖眸。
大脑这才清醒了。
手机上积累了几条未读消息。
徐宙也忙着把他外公这两年没卖掉的画送展,很晚才结束,给她发来消息,问她现在在哪里。
画廊徐宙也执意要开,郑南禾也没说过,这的确是为了她没错——他做过太多为了她的事情——所以这次的单子她一定要成功。
够开画廊她就停手。
她曾也算是在鉴情师这一行摸爬滚打过,走南闯北还远赴过俄罗斯——也许真的是报应,让她摔了那么大个跟头。
再次确认了一下目标,身高、体重、穿着几乎都符合,那男人伏在吧台前买醉,看着老实巴交的。
发给她的消息只提供了这些信息,其他什么都没有,连未婚已婚都不清楚。
这些都只能靠南烟自己琢磨打听。
南烟要了杯无酒精的气泡苏打,直接坐到男人身边,边还笑着问。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漂亮的女人在这种场合总是惹眼,男人有点受宠若惊。
南烟只感觉他与当初俄罗斯酒庄的那个男人无异,腼腆古板,女人缘并不好,不会聊天,总要她引着话题才肯向下说。
男人倒十分殷切,同南烟聊了一会儿便畅所欲言了,一肚子苦水无人倾诉,于是南烟装作一副善于倾听的露水知己的模样,热情矫揉,脸都要笑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