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他前面三个儿子的名字也不怎么的,他取名委实有些差劲。
男娃娃:“……”
也行。
阿娘说,贱名好养活。
于是就开始给老农收拾东西。老农不要他做,只自己一个劲用刚刚接住的雨水擦床,擦厨具。
因为没水,厨具也脏的很。
他最近学了些禹医和朝廷都传下来的知识,说是要洗手,厨具尤其也要洗干净,不然吃了得病。
他就洗洗刷刷不停,忙的汗水连连,大冬日的,手冻的很,然后转头,就见这孩子用热毛巾盖住了他的手。
“爷,你歇会吧,剩下的我来。”
这一句爷,差点没将老农的眼泪珠子叫下来,然后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见这孩子已经接过他手里的刷子,开始刷碗。
老农连忙将刷子抢过来,道:“我来,我来。”
孩子就没事可做了,搬了张凳子在旁边,开始洗红薯。老农就道:“今天不吃红薯,张虎大夫给了米,咱们今天煮饭吃。”
他说完,又着急去煮饭,倒是碗也忘记洗了,男娃娃便坐过去,卷起袖子开始洗碗。
这回老农就不抢着干了,他在一边淘米,速度慢慢的放慢了下来。
放慢,放慢,再放慢,最后眼泪珠子掉进了米水里,和着一起上了锅。等吃饭的时候,某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吃到了眼泪水的咸。
许是人间百味,正是如此。
……
“听闻那一日,皇太女殿下对着老天说,要有雨,于是老天便下了雨。”
朝州,除夕,说书先生也不休息,慢吞吞的喝完一杯茶水,道:“这事情,可不是小老儿编造出来的,而是由宫中史官亲写。”
底下的人听的满脸兴奋,一听是史官说的,便是立即催促道:“快说,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书人便将事情夸张了几分说出来,道:“你们是不知道,当时皇太女殿下见不下雨,便指着老天爷骂道——”
他在上面说,下面就有几个他国的人笑起来,“这话,莫不是拿来糊弄傻子的吧,这禹国的史官真是……实在是没了史官的风骨。”
一个道:“是啊,这种瞎话,别的帝王都不敢瞎编,只有禹国这个皇太女,是什么神迹也敢加在自己身上,也就是能骗骗这群蠢笨的百姓罢了。”
“哎,君难道没发现,这禹国百姓被骗,也是被安排好的么?”
“怎么说?”
“禹民……愚民——”
“哈哈哈哈,席兄所说甚是,甚是。”
那个被叫做席兄的人,就朝着身边的几个伙伴做了个你们瞧好的眼神,站起来,高声朝着说书先生问:“你说的不对——如果这雨是皇太女殿下求来的,那为什么皇太女殿下要等到现在才求呢?之前死了那么多人,皇太女殿下为什么不求雨呢?她不是最怜悯百姓的吗?”
说书先生就笑起来,道了一句:“这个不用我来答,想来下面的诸君也能回答你。。”
“我来我来,如今的人,是一点儿常识也没有了。”一个磕着瓜子的人叹息一声,道:“这天老爷下雨的事情,可是有定数的。又有言,天道自有定数——你觉得这定数,是皇太女殿下能改的吗?这下雨的事情,是天道定好的,就是天皇老子自己也改不了。”
“再者说,这人,必定要经历生老病死,这是轮回。皇太女殿下如今是人,也要参与轮回,早就不能轻易插手天上地下的事情了,不然大旱她说不旱了,人死了,她说不死,这不是扰乱了天道的秩序么?”
“是啊,皇太女殿下只能跟老天爷打商量。这旱一年,别旱太久了,这不,就旱了一年,便没有了旱了。”
那挑刺的人就一脸无语,周边的禹民也一脸无语。
一伙子的人嫌弃这群禹民太蠢,禹民嫌弃他们太蠢。于是相顾两相厌,禹民:“你们走吧?”
那人:“凭什么?”
禹民:“你脸上的嫌弃都溢出来了,在这里做什么?可这是禹国的地方,是我们的地方,你们不喜欢,难道是我们走?自然是你们走的。”
难道以为他们听不出来这人是燕人口音么。
大过年的,真是晦气。
他们这一年,其实也能听见不少的声音。说是皇太女殿下是神女,难道就不能跟天上的人说说,下点雨?
说的多了,坊间就有了定数一论出来,众人觉得十分在理。
轮回自有秩序,天道也自有定数。他们只有在定数下面让自己活的很好。
等人走了之后,那嗑瓜子的人,就忍不住道了,“这些他国之人,就跟养不熟的白眼狼一般,我们禹国的红薯养活了他们,给他们吃,卖了苗给他们种,不然,就今年的旱灾,他们想要活着?早死了吧。”
“是啊,从前的旱灾,哪个有我们这般的,不用背井离乡,不用饿死,只过的苦一点罢了——其实也不苦,今年我家孩子上学去了,读了幼儿园哟——你们说,这算得上是三岁启蒙了吧?”
于是便又夸赞起来,说起今年和明年的事情。
明天就过年了,自然是要说来年万民大会的。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将自己想要的利益说出来,一个道:“我是觉得咱们这些挖煤的工伤,保险赔的太少了,去年提过没有?”
“没有吧,我怎么没听见过?”
“所以今年也要提了吧?”
“要提了——你知晓去年为什么没提么?去年朝州不稳,要打仗,所以咱们没有好好的准备,以至于最后派去的人,你们知道是什么人么?”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