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唐百衣目光惊疑不定,被面前场景深深震撼时,沐珩捧起从黑市得来的长剑,一步步,庄重谨慎地跨进了一座荒屋的内堂。
唐百衣小心地迈着步子,生怕惊扰遍地的亡灵。
密密麻麻的衣冠冢,连绵不绝此起彼伏!这得有多少人啊!
这户朱门大户人家可想而知,当初鼎盛时期有多少繁华!但为何,在一夜之间,尽数横尸与此?
沐珩神情肃穆地将三千繁华剑叩放在内堂的一处仅剩的破桌上。
遍地的断壁残垣,冷风凉飕飕地刮进几近坍塌的荒屋中,吹起一地枯叶。
唐百衣觉得很不舒服,这种压抑的肃穆感,让她窒息。
沐珩一挥手,一名暗卫从屋檐处无声地纵跃落下,递上三支香。
香燃起,带着令人难尽的炉香味,袅袅而起。
沐珩手持三支香,恭恭敬敬地对着架起的三千繁华剑叩首拜了拜,将香插在面前的香炉里。
此情此景,令人触动。
唐百衣从未想过,这般雷厉风行这般强悍的男子,也有如此悲伤的一面。
凄凉,哀伤,绝望!
出于同行人的礼节,唐百衣也从暗卫手中取来三支香,同样点燃后,叩首拜了一拜。
虽然自己不知道这里埋藏的衣冠冢是谁的,但是看得出来,这些人对这男子很重要。这男子和三千繁华剑,以及这处荒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里,曾经是我住的地方。”
良久,玄衣男子终于开口,然而一开口,就是无边的孤寂。
这男人,像是被无限孤独包围了的荒城,而此刻终于有了一条出口。
沐珩缓缓踱步在每一处衣冠冢前,思绪好像飘进了那回忆的尽头,声音悠长,空灵的不真实。
“这是一处将军老家的别苑。那段日子里,京城的将军府很大,很气派,不少权贵都竞相来府里巴结将军。将军不胜其扰,带着妻儿回了趟老家,住在别苑里避开这些虚礼。”
“宫里留言四起,有人看不惯将军,在皇帝耳边吹风。很快,将军落了个功高震主的罪过。一夜间,将军府别苑没了。”
唐百衣看着这般颓然悲伤的玄衣男子,像是在看另一个人一般。
“你。”唐百衣斟酌了一下,“曾是这府里的孩子?”
脚下一根不知遗落了多少年的枯木被她捡起,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下刻在木枝上的幼龄字迹,“这户将军,姓殷?”
身边装作背景站立着的暗卫眼皮子一跳!
唐百衣沉思了一下,看了看内堂里的三千繁华剑,继续道,“殷北离殷千岁,是将军府的孩子?”
暗卫身体一僵,整个人紧张到发硬!
唐百衣慢慢走上前,凑近那兀自给衣冠冢清理落叶的玄衣男子,压低声道,“你,是殷北离。”
暗卫整个人如临大敌!长剑在手中欲出!跟随主子征战沙场多年的他,从未有此刻那么紧张!
唐百衣缓缓加了后半句,“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