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啦啦——”
长身站起,氤氲的蒸汽隐约遮盖住高大修长的身形,富有张力的精壮身躯在水雾中若隐若现。
沐珩正要大步跨出浴桶,检查身后翻摔下人有没有事。然而,一声轻笑让他眉头一跳!
醉憨声清脆,“这位老哥,你身材真好,胳膊下全是腿。”
沐珩:“……”
唐百衣干脆在铺了软席的地上打了个滚,蹭了蹭从榻上带落的软枕,将醉脸贴靠上去,闷声道,“以前,我有个夫君,待我不好。他就喜欢打地铺,今天我也试试地铺什么滋味,是不是真的很舒服,让他一打就是两年。”
沐珩如同被电击了一般,怔在原地,良久没有动作。
他过去故意冷落她,故意对她视而不见,那种凉薄的嫌弃和露骨的鄙夷,居然让她记到如今么?
唐百衣屈腿换了个更姿势,蹭了蹭软枕,阖上眼,垂下昏沉沉的沉重脑袋,笑了笑,“本来,我还打算好好养着他,哪怕他这辈子就这样了,就这么不图上进这么穷,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饿不着他。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同他睡在一个房间这么久了,他的心当真是石头做的,怎么捂都捂不热。”
沐珩沉默了。
他蹲在地铺边,凝望着面前酣说着胡话正嗨的女子,久久说不出话来。
唐百衣抽了一下鼻子,又拱了拱软枕,屈腿蜷缩地更紧了一些,“我家可远了,我那里的人穿得和你不一样。我们穿的是长裤腿的裤子,和紧身上衣。好看的男孩子有穿连帽衫的,还有穿黑色西装打领带的。说话写字也和你们不一样。”
酒气好像醒了一点,唐百衣兴致一起,耷拉着沉重的脑袋兀自用手指在软席上断断续续画着。
“这个是西装……这个是连衣裙……这个是电视机……房间是长成这样的,还有沙发,和写字台……就墙壁也不一样,得刷的粉粉白……”
“好想……周游古代啊……可惜有时间的时候没有钱,有钱的时候没有时间……”
咕哝完,唐百衣头重重一耷拉,垂到软枕上。没过一会儿,就传出酣甜的沉重呼吸声。
地铺上的女子睡着了。
沐珩面色复杂地蹲下,凑近端详这阔别三年的女子,静静地看着,专注的目光似乎要将她这三年来的微小区别都辨识出来一般。
他细细思索。
或许是之前暂居在一个屋檐下的日子,他从没细致观察她,以至于如今凑近仔细一看,竟然觉得,她的容颜,能盖过京城里大部分涂脂抹粉的名媛千金。
他的夫人,原来,是这样姿容出众。
过去的他,怎么没有发现?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被她吸引,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什么时候对她有所改观,又是什么时候对她好奇,试着探索观察她?
他喜欢她飒爽的豪气,略带机灵的天真,还有那讨巧的憨劲。
是什么时候她变成这样的人呢?
沐珩叹了口气,跟着一同侧卧在地铺上,环手将面前蜷缩成一团似乎有些冷的女子拥揽进温热的怀中。用灼热的体温捂热醉后体凉的娇躯。
温香软玉在怀,但他脑中一片清明。
他从来都是清醒克制的人,哪怕将喜爱的女子揉进怀中,他都能用坚韧的意志保持禁欲。
她醉了,如果她清醒,那她必然是不乐意的。
面具被随意挂在一边,沐珩清冷的琥珀色眸子在灯烛的摇曳下,染上一层淡金色光晕,绝代风华。
这三年,他也变了。
奔波在边境驰骋沙场的战搏日子,让他原本清瘦的身体迅速恢复到了过往鼎盛时期。
精壮结实的身躯,灌满遒劲的力量!
如果说清口村的那一袭清瘦白衣年轻人有着夺人眼球的清冷疏离气场,那么如今风华鼎盛的他,可谓是姿容绝色,傲然独立于众人间,瞩目到令目光扫过的人再也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