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避?”梅雪铮愣了愣,再度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和他一起过来的必要。
毕竟杀了自己侄女婿的那几个水匪已经被干掉了,这里尽管人多,游萧一个人也料理得过来。
而这位年轻的楼主之所以叫他“帮忙”,无非是怕他继续跟兰折玉起冲突罢了。
他也是性情中人,并没有因此不悦,而是无奈地摇摇头:“你啊,可真是。那成,我回去了,你放心,我不会去找小玉,呃,兰折玉的麻烦,会在那客栈另找一个房间暂时住下。”
“多谢前辈谅解。”游萧向他抱拳笑道。
梅雪铮这一离开,偌大的院子变得十分安静,静得令人心里发毛。
寒冬的微风也停了,惨白月光静静洒落在被捆着的一众水匪身上,将他们原本就发白的面色映得发青,一个个活像孤魂野鬼。
游萧目光阴冷地看着他们:“你们这里有酒吗?”
“有有有!就在后院柴房!”
旁边的人还在七嘴八舌地求饶,游萧理都没理,去了后院,在柴房拎了两个最大的酒坛子,返回来放在了大厅外的廊下,然后又走回到了那群水匪面前。
他平静的目光在这帮惊弓之鸟身上扫视,似乎是在做什么选择。
宋欣被绑得动弹不得,大着胆子问道:“大侠,不知道你有什么话要问我们?我们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对!对!”
“只要放我们一马就成!”
游萧眸中闪过一抹狠戾,随即英俊的脸上浮现淡淡笑意:“那就更好了,你先吧。”
他弯下腰,一把攥住宋欣胸口的绳子,拖死猪一般地拖到了大厅门口的廊下才松手。
“要、要单独问吗?”宋欣已经预感到危机就要降临,颤抖道,“我保证、保证实话实说。”
游萧没有吭声,他半蹲下来,从怀中掏出了轻刃,按下机括,银白色的刀刃“啪”地弹了出来,在灯笼光线的映照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宋欣立刻紧张地大喊:“你要干什么?不是说有事要问吗?我说就是了,没必要亮刀子!”
游萧依旧没有理他,将他腹部的绳子扒开一个足够大的缝隙,抬手便解开了他的裤带,接着打开酒坛子,往他肚子上倒了些酒。
皮肤暴露在了冷空气当中,又被酒一浇,简直就是透心凉,宋欣头皮发麻,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挣扎都不敢,看着正用酒水洗刀子的游萧,更加惊恐道:“大侠,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吧,以后我给你做牛做马——”
他话没说完,嘴里便被塞进了一团布条,接着便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从自己的下腹处划过,迟了几个呼吸,尖锐的疼痛骤然席卷而来。
“唔!唔唔唔!唔——”
哪怕嘴被堵着,这喉咙几乎被撕裂般的惨叫声仍是把院中剩余的水匪们吓得肝胆俱裂。
他们扭动着身子,努力仰起头往廊下看过去,可是什么都看不到,心中更加恐慌。
游萧点了宋欣的穴道,减缓了他血液流动的速度,又从怀中掏出白布来吸走多余的血水,仔细观察着伤口的情况,然后在酒坛子里泡了泡手,伸进了那伤口中。
宋欣喉咙里传出的吼叫声更加猛烈,整个人抖得好像一片风中的落叶,被绑住的双腿根本无力挣扎,他脸涨得血红,眼睛瞪得滚圆,眼珠子几乎就要从眼眶中跳脱出来。
但游萧看都不看他一眼,将手收回,倒出酒水冲干手上的血液,从怀中掏出桑白皮丝线和长针,穿好之后开始细细为他缝合。
宋欣像是已经疼晕了过去,再也没出声,廊下一片安静,可院子里的其他人却已经紧张到神魂俱裂。
片刻后,水匪们看到游萧站起来,将人拖到了别处,然后脚步轻盈地向自己走来,登时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位少年如同地府来的黑无常,修长身形在他们身上投下长长的阴影,声音波澜不惊:“下一个,谁跟我走?”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甚至连求饶都不敢。
游萧默默地扫了他们一眼,选中了自己的目标:“刘平,就你吧。”
刘平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
夜很深了,打过了四更鼓,甚至快要天明了,可没有爱人在身边,苗笙怎么睡都不安生。
他迷迷糊糊地想,游萧要怎么料理那些人,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惩恶扬善的确是武林中人应尽的义务,但是手上沾了血债太多,总是不好的。
不知过了多久,客栈后院的大公鸡开始打鸣,但窗外还是黑乎乎的一片,并没有要亮的意思。
苗笙半梦半醒之中,听到门打开的声音,然后床边传来衣料窸窸窣窣的动静,接着一个熟悉的胸膛将他从背后搂住。
“你身上好凉……”他本能地转过身,钻进游萧怀里,把被子往对方身上盖。
游萧拢住他,轻声道:“外边冷。”说着运起内力,把刚冲过凉水的身体暖热了过来。
“可为什么潮乎乎的?”苗笙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感觉却依旧敏锐,“全是水汽的味道。”
“外面起雾了。”
“哦,那快睡吧。”
游萧紧紧抱住他,一双眼睛在黑夜中闪闪发亮,毫无睡意。
皇天在上,我今日所为,有违郎中之德行,若要降下惩罚,请让我一人承受。
我愿折寿十年、二十年用以赎罪,只求护我笙儿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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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