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翻涌间,一只手轻轻地戳了戳他肩膀,安抚地贴上他后背。
仇恨的烈焰渐渐平复下来,他恢复了冷静。
就在此时,适才接应了他们的那个伙计又带了两名男子入内。
直觉告诉卫廷与苏小小,今晚的正主来了。
“陈舵主!”林老板忙给为首之人让了座,另一人应当是手下,与苏小小一样,站在那个带着斗笠的灰衣男子身后。
被唤作陈舵主的男人在椅子上坐下。
苏小小开始打量他。
这也是个舵主,但明显比郭桓的年纪大,应当有三十好几,接近四十了。
“郭舵主。”他面含笑意,冲卫廷拱了拱手。
苏小小从中品出了一丝讨好的意味。
奇怪,同为舵主,难不成也分三六九等?
卫廷惯会拿乔,不咸不淡地喝了口茶:“陈舵主,别来无恙。”
“你嗓子怎么了?”陈舵主眉头一皱。
林老板忙帮着解释道:“郭舵主染了风寒,过几日就痊愈了。”
陈舵主暂时没往冒名顶替上猜,一是懂易容术的人不多,二是,丞相府的嫡公子不是那么容易冒充的。
林老板笑着看了看二人,说道:“既然二位舵主到了,上次的恩怨不如借此机会,一笔勾销吧?”
郭桓与这家伙还有恩怨?
卫廷不动声色地哼了哼:“说的倒是轻巧,凭什么一笔勾销?”
陈舵主俨然被某人嚣张跋扈的语气噎怒了,眸光就是一凉。
苏小小俯身,借着给卫廷倒茶的功夫,用牙缝里咬出几个字道:“你收着点儿演啊。”
林老板眼见气氛不对,赶忙打了个圆场:“有话好好说!都是自己人!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动怒?”
陈舵主压下火气,对卫廷道:“私自去你的地盘行动,是我的人逾越了,不过你也杀了何护法,这件事扯平了。若你心中仍有所不忿,我再奉上一份赔礼就是。”
听他所言,何护法是他的人。
白莲教分工明确,每个舵主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其余人不得横插一杠。
何护法插了,于是被郭桓杀了。
那个狱卒是郭桓派去的!
何护法做了什么……
思量间,苏小小听得陈舵主对外头说道:“进来!”
一名蒙着面纱的粉妆女子秋波莹莹地走了进来。
她来到卫廷面前,施施然行了一礼:“奴家,见过舵主。”
陈舵主给她使了个眼色,她皓腕轻抬,一点点揭掉了脸上的面纱。
一张带着几分熟悉的面庞映入了苏小小与卫廷的眼帘。
二人的神色皆是一顿。
陈舵主意味深长地笑道:“郭舵主可还满意?从今往后,她就是郭舵主的人了,请郭舵主笑纳。”
姓陈的居然送了一个与惠安公主三分相似的女子给卫廷……不对,是给郭桓。
苏小小的眉心微微蹙起。
女子十分上道,弱柳扶风地走上前,端起桌上的茶壶就要给卫廷倒茶,却不小心洒了两滴在卫廷的腿上。
她忙抽出帕子去擦。
卫廷冷声道:“滚!”
女子吓得手一抖。
林老板也是一脸的错愕。
卫廷目光冰冷地看向陈舵主:“姓陈的,你找死么?”
陈舵主终于压不住火气了,冷笑着说道:“你难道不是因为何护法动了那个女人,才用教主令将何护法赐死的么?眼下又搁我这儿装什么清高!你那点小心思骗得了别人,骗不过我!”
苏小小听明白了。
何护法绑架惠安公主一事,是何护法自己的主意,但那是郭桓的地盘,何护法的手伸得太长了,还伸到了不该伸的人身上。
郭桓对惠安公主心怀情愫,何护法应当是不知情的,不然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会接连犯下两个不可挽回的大错。
郭丞相知道,所以他才会警告郭桓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卫廷丝毫不乱,眼底闪过一丝漫不经心的慵懒:“白莲教的规矩,你是不是忘干净了?跑到我的地盘行事,本就该死!是何护法的主意,还是你着急在教主面前立功,你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