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大家的情绪平稳了,脸上带笑了,晏良筹这才松了口气。
直到这时,一直隐在人群中的张白圭,才带着人上前,随从高声道:“圣旨到!”
张白圭是北巡的监察御史,也是一位简在帝心的人物,他叫人请出了唐时玥,当众宣读了圣旨。
然后拖过秦县令来,当着众人的面,噼哩啪啦的打起板子来。
晏良筹站在后头,面上努力镇定,手心全是冷汗。
太险了,太险了!幸好他在最后一刻,把事情勉强圆了过来,否则,圣上必是雷霆之怒!
等打完了板子,张白圭又宣了圣上口谕,让晏良筹和晏亭月当众向唐时玥致歉。
这个晏亭月,当然是假的,真的不可能这么配合。大晚上的,她又一直捂着脸哭,只要火把不照着她脸,谁也认不出来。
张白圭深知事情轻重,当然不会点破。
两人便齐齐向她躬身。
唐时玥侧身避开,不受这个礼,一边朗声道:“道歉就不用了,圣上英明仁慈,张大人来的快,我没受什么委曲,又能证明清白,心中只有感激的。”
张白圭缓缓点头,心说这位是个会说话的。
却听她话锋一转:“我想借这个场合说件事儿,不知张大人是否允可?”
张白圭心头一沉,生怕她不甘心,要借这个场合发作。
可是她是秦州的福娘娘,又是在今晚这个场合,他不能不叫她开口。
他只能道:“圣上可是一再叮嘱本官照应县君呢!县君有话尽管说就是。”
唐时玥福身:“大人放心,我明白的。”
她转身含笑,面向诸人,“诸位,现在在秦州,有人帮我织衣裳、有人帮我种果树、有人帮我种地、有人帮我建工坊……我身边的小郎君、小娘子、大郎君,大娘子,来来回回的,不知有多少,但我却实实在在是订了亲的,我未婚夫君姓霍,待我长大些便要成亲了……今儿说这个,就一个意思,日后那些小郎君的娘子,小娘子的郎君,都千万莫要来找我了,真的不干我事的。”
大家轰然大笑。
张白圭微微挑眉。
这话看似随意,且又诙谐了一把,却是盖馆定论,顺着晏良筹之前铺的路,顺势把这件事定性为“争风吃醋”了,这样的结果,比预想中好了太多。
而且,她片叶不沾身。
这才真是个聪明人!张白圭放了心,迅速安排人将晏良筹两人送走,唐时玥又安慰了百姓几句,百姓听话的纷纷散去。
张白圭客气的道:“可要我派人送县君回去?”
“不用了,”唐时玥道:“大人赶路辛苦,还请早些休息。”
张白圭又道:“本官会暂时留在此处,若县君有什么需要,尽管着人前来。”
唐时玥点了点头,张白圭又试探着道:“县君觉得,是否需要设法安抚百姓?”
唐时玥看看他,笑了笑:“张大人要是闲,东风县还是有不少好山好水的。”
这话说的,张白圭哑口无言。
他当然知道这事儿得留着叫皇上办,他这不是怕她自己偷偷办了么?
唐时玥已经转身走了。
一身轻!
据说鲁迅先生曾经讲过两个笑话。
有一个农民,每天都得挑水。有一天他忽然想,皇帝该用什么挑水吃呢?然后自己又接着回答:一定是用金扁担的。
还有一个,说大热天的正午,一个农妇做事做得辛苦,忽而叹道:“皇后娘娘真不知道多么快活。这个时候还不是在床上睡午觉,醒过来的时候,就叫道:“大姐,拿个柿饼来!”
虽然是段子,但也证明了一个道理。
百姓,并不真正了解皇亲国戚过的是什么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