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斯年从来不是傻白甜。
原本他的确一叶障目,但被林弗建一句话点醒,再看时,已经处处都是疑点了。
佟氏身上马脚这么多,这么多年,他竟像个傻子一样毫无察觉。
也许就是因为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多想,佟氏也松懈了,他用了短短三天,就查清楚了当年的事情。
六字以概之:谋财、通.奸、害命。
再想想金鹤峤骂他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真真满是讽刺。
曲斯年径直坐下,道:“此事你我志同道合,我就不道谢了。”
他说的是“此事”,也就是说,他并无投效之心,只是在对付金鹤峤这件事上,暂时合作。
“哦?”林弗建眼神一闪:“小殿下那儿的碗,可不好端。”
“确实不好端,”曲斯年自嘲的一笑:“也许还端不上。但是,却能端的俯仰无愧。”
林弗建垂目一笑,复拱了拱手:“人各有志,曲侍读既然想好了,那老夫就祝你心想事成了。”
不管私底下如何的暗潮汹涌,但明面上,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
大家只等着看晏时玥和霍祈旌这对小夫妻,如何处理这“子嗣艰难”的问题了。
朝中因为许问渠的《莫行善》接连吵了几日,终于下了明旨。
程言许亏礼废节、以下犯上,贬为门下给事中。
只隔了一日,又下了圣旨,侍读学士许清,晋尚书左丞。
要知道,许清起步高,一入仕就是五品官儿,晋了尚书左丞,看起来似乎也只是四品官,却进了尚书省!距离入阁只一步之遥!
朝中风向为之一变。
随后,明延帝又把四皇子放到了刑部,五皇子放到了礼部。
皇子入六部历练,这倒是常规操作,可是四皇子去了刑部?要知道,目前晏时玥还在奉旨襄理刑部呢!
有心之人,终于嗅出了不妥。
所以,福晏殿下呢?
好像那一日入了宫,还一直没出过宫呢!这前前后后都快半个月了……究竟出什么事了?
此时,晏时玥早带着一大票太医,悄悄的去了福园。
每天重复泡温泉,喝药,针灸……等等的步骤,苦不堪言。
她本来还抱着“老子是活体锦鲤怎么可能生不出孩子”的念头,现在也渐渐觉得底气不足。
因为她发现,她的好运气,唯独在“伤、病”二字上无能为力。
可能她这一次,本来是应该死的,却因为锦鲤运,出现了奇迹,才侥幸没死。可是活的质量也太差劲了……
眼看着窗外暮色初上,门外已经有了药膳古怪的味道,马蹄声渐近,然后就听到霍祈旌的声音,在外头低声的问着太医……再然后,他推门走了进来。
她静静的看着他。
其实他每天都来,但她要不就是真的在昏睡,要不就是在装睡,已经有好久没正眼看过他了。
这一看时,他好像一下子瘦了许多,看着两颊都凹了,面上棱角更显得分明,愈发没了青涩的少年气,已经完全是一个刚毅硬朗的大男人了。
他正双眉拧紧,触到她的眼神儿,他微微一怔,随即大步过来,在榻前蹲跪下来:“阿玥?”他轻轻抚着她额发:“阿玥?可还好?”
她看着他,半晌才轻声道:“要不,就退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