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芸抱着牛肉开始啃,有了食物和虎子,心慌的感觉立刻没了,她被虎子抱在怀里,全身心地投入到生产中。
时间过去了一会儿,第一个孩子划了出来,小家伙特别有力气,软趴趴的爪子尖尖已经长出来小小的指甲,它被胎衣包裹着,在骆芸和虎子身子中间翻滚着,还不等爸爸妈妈来帮它,它居然自己就撕开了胎衣,闭着眼睛拱上了虎子的肚皮,在一堆毛里扒拉着找奶吃。
公狼腹部也是有奶-头的,小家伙终于扒拉到了一颗,一口咬上去开始用力裹,裹了半天啥也没有,还发脾气地拍了虎子肚皮一巴掌,伤心地松开被裹得湿漉漉的地方,哇哇大哭起来,哭的那叫个委屈哟。
虎子的表情很一言难尽,骆芸赶紧把老大扒拉到自己怀里吃奶,当被裹住的那一刻,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口涌出,是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在这一刻才清楚的意识到,有一个小生命与她血脉相连,降生在了这个世界中。
很快,六条小生命都趴在她胸口大口大口地吃奶了。
生产十分顺利,就是虎子的腹部被新生儿裹出一个一个小坑,露出六颗红肿的点点。
骆芸看了一眼,累的精疲力尽,还有心情打趣道:呼呼,看不出来,你那里还挺粉嫩的。
虎子羞的翻了个身挡住肚皮,塞给小狗子一碗母鸡汤堵住她的嘴——这么羞耻的事情不要说出来啊,在儿女们面前,爸爸还是想要脸的。
骆芸顺产六崽儿,大崽闺女,二崽儿子,三崽四崽是同卵双胎公,五崽六崽也是同卵双胎母,同卵双胎花纹长得十分像,放在一起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六只崽儿具体是像哈士奇多一些,还是平原狼多一些,现在单凭外貌根本看不出来,还要等长大一些才能看得清楚。
老领导们趴在栅栏外看的很开心,已经开始盘算到底怎么训练这六只军犬预备役了,老父亲伍均伟还没有回来,但是归期已定。
军犬营和伍均伟带的团是两个团部,军犬营属于三团,伍均伟带的是一团。部队里团与团之间也会争抢物资和资源,想要更好更优的装备和物资,就要拼能力、拼战力,即打得了胜仗,又卖得了惨。
一团是没有军犬营的,想要军犬还要去三团申请待批,伍均伟当年把哈妞妞和哈小弟送到边防,那是因为自己的犬给自己的一团战士,毫无问题,但若是妞妞的孩子被三团申请走,想要要回来就难了。
军犬营的老领导打的就是先下手为强的注意,幼犬到手,一切就已成定局,老伍头回来也无力回天。
然而等他们兴致勃勃拿着申请去上级批准的时候,上边传回来的话是:伍均伟已经审批通过了,妞妞和虎子的军犬幼崽被分到了一团,一团将城里军犬营,专门培训支援边防工作的军犬——专职专干,专业培养。
老头们气的掀桌子:“好你个老狐狸,下手那么快,一点风声都没有!”
远在归途路上的伍均伟:虽不在军营,但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自己的孙子自家养,谁也别想插手。
外边的腥风血雨崽崽儿们并不清楚,它们趴在妈妈的怀抱里喝得肚子滚圆,骆芸靠在虎子的怀里,侧躺着呼呼大睡,任凭孩子随便吃,自己是累的睁不开眼了。
虎子看着崽崽儿们吃奶,发现哪只敢用力咬,上去就是一爪子,几次下来,崽崽儿吃奶那叫个小心翼翼,轻裹轻放。在它们弱小的心里已经明白自己在家中的地位,想要吃饱肚子,必须要乖,要听话,绝不能伤到妈妈——尤其在妈妈看不见的时候,因为爸爸发怒时没有妈妈在,它们会被欺负的好惨。
虎子本来在兽医院就凶名在外,现在又多了一个名声——跟崽争宠,与崽斗勇,不是一个好父亲。
虎子:……
他哪有,他每次扒拉崽儿,都用很轻很轻的力道的,是崽崽太脆弱了。
这一切骆芸都不知道,她每天为了喂饱六张嘴,努力的吃,拼命的补充营养,本来带崽儿挺辛苦的,但是有虎子在,又在暗中保护,整个月子坐下来,骆芸吃好睡好,反倒胖了两斤。
伍均伟前几天就回来了,回来第一天就跑到兽医院,先在狗窝边蹲着来了一张全家福,然后就打开视频跟远在外地的妻子和闺女视频通话,全城都在夸妞妞多棒,生了六只,各个都是未来军犬的好苗子。
伍均伟的女儿伍安安快三十了,还没有结婚,并且也没有结婚的打算,她是一名军医,常年驻扎在国外维和部队工作,那里环境复杂,条件艰苦,但她并没有调回来的心思,一家人吃个团圆饭都难。
而妞妞和哈小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带到家里来的,两个老人够不着闺女,只能养两条犬排解寂寞,结果这两条犬才养了四个月,就被伍均伟一杆子指到边防去了。
有时候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说起今后的打算,伍安安就曾说过,她的人生已经准备献给国家,维和部队的工作是不会放弃的,她说她对不起父母,不能在身边尽孝,承欢膝下,也没有结婚的打算,不能让老人含饴弄孙。
伍安安志向远大,她顾忌不了那么周全,她心中有愧。
这时候伍安安的母亲安月就会笑着说:“我自从决定嫁给你爸,就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你想飞就飞,能飞多高飞多高,累了倦了这里永远都有你的家。”
军嫂不好当,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过上正常夫妻那样的生活,身边更是没有一个帮手。
大米要自己扛上楼、电灯要自己学会修、孩子要自己送去上学,遇见邻里的欺负也得自己咬牙抗下所有。
在没有随军的那几年,安月带着伍安安就是这么过来的,她是家中老小,父母年事已高,哥哥姐姐也有自己的小家庭,能帮衬的不多。婆家那边的情况跟娘家差不多,所以安月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挺过来的。
最幸福的时候,就是过年那短短的一通电话。
那时候通讯还没有现在这么方便,没有网络,只能等待一封封部队邮过来的信,邮局见证了伍均伟和安月所有的爱情,如同他们的爱情信鸟,将思念隔着千山万水送到他们身边。
安月后悔过吗?
夜深人静,水管爆炸的时候,她坐在水里骂过、哭过,但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因为她知道,她守护的是什么,她的丈夫在守护着什么。
军嫂,这并不是简单的两个字,它承载的重量要比旁人以为的多得多。
伍均伟的功勋章上,也有安月一半的荣耀。
后来过了六年多,伍均伟提干,有了携带随军家属的资格,常年分居的夫妻俩这才得意团聚,部队转移他们就跟着转移,伍安安有个笑话就是她小学三年级读了五所学校,就是因为伍均伟服役的部队性质特殊,最短的一次转移时间仅有半年。
后来全国大裁军,伍均伟调任到另一个军区,没有了频繁的转移,伍安安的小学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念完了,也有了自己的童年玩伴。
在父母的影响下,军营里长大的伍安安大学直接报考的军校医学院,为了能够体侧过关,小丫头高一就开始跟着部队里的士兵训练,私下里加练,最后以成绩第一、体侧第一的名词成为当年的文武状元,她在医学院学习的那段时间,其他院系的老师总跑来说服她转系——这么好的苗子,学医干嘛呀,搞实战啊。
然而伍安安并没有转系,她的梦想是军医,救死扶伤、为战士们的生命安全提供一份保障。
骆芸觉得,这也许跟伍均伟年轻时候出任务差点死掉有关系,这还是聚餐的时候,从别人嘴里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