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讲机的通讯,沙沙作响。
「哥,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无异常。夏泉,你那边怎样?」
「冷死了,风吹得我打哆嗦。」
「谁问你这个了!」
「兄长失格!你就不能关心一下你弟弟身体健康吗!」
「放心。你要是因为盯梢一晚就感冒了,我一定会确保第一舰队的每一只夜兔都知道你是怎样一只弱鸡。」
「咳咳咳——真是的,天都快亮了也没动静。能行吗?」
「大概吧。难得提督搞了个宴会,那样大张旗鼓地宣告她在这里。专业的家伙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哥,记得待会儿克制点,这次一定要抓到活口。」
「知道。你倒是,约束好你的部下,准星不要瞄歪——喂夏泉!坐标(340,223,145),一级光学迷彩!」
「全体,开启热成像模式——人数:一人?!是狙击手——」
月夜,距凤楼300米处的屋顶,有什么闪着微光。
瞄准镜中,雌性夜兔安详睡着,宛如月下池中的一朵睡莲。
黑色的蒙面口罩下,是平缓的呼气。晚风拂过,白皙的手指扣下扳机。
哧——微弱的破空一声。子弹如同黑夜中的闪电,穿过消音器,以毫不留情的速度飞向阿迦叶的眉心。
赤色铺满了瞄准镜。然而,这并非是血花绽开,而是一把赤伞撑开旋转,弹开了锐利又致命的子弹。
夏阳的眼神冰冷,怒意仿佛使周围的空气都在燃烧。
他的鲨鱼牙碰得咔擦作响。300米的距离,本该传不到他的声音。然而,对讲机沙沙作响。
「夏泉,给老子杀!」
冰冷的枪伞抵住蒙面者的后脑,夏泉的表情不再是往日的悠闲,声音好似北极最为凛冽的寒风:“哥,都说了,提督命令,要抓·活·口——”
枪口下移,抵住蒙面者的肩膀。夏泉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然而,就在他扣下扳机的刹那——
轰!爆炸声起,火光漫天。高热的黑烟之中,夜兔们追来的脚步急促,喊出数道重迭的担忧呼号。
“夏泉大人——”
赤伞撑开,夏泉咳嗽着,抹掉脸上的烟灰,面色相当难看。
“可恶,给我追——”
黑影鬼魅般的掠过屋顶,子弹砰砰射出,却无一能打中目标。
“这个感觉?!站住!”
夏泉疾步跳跃,双眼如猎鹰一般,紧紧盯着目标。他就要抓到他的猎物——
砰!锐利的子弹擦断了他耳侧的发丝。夏泉瞳孔陡然扩张,极浅的伤口在他面颊裂开,淌下丝丝鲜红的血液。
“夜兔?不,不对——”
月夜之下,蒙面者的双眼不似活着的生物,竟是如透镜一般的机械瞳孔。而发射出子弹的轻型狙击枪,也根本不是由他手持,而是由他手部的机械变形而成。
而就在子弹射出的同时,随着微弱的齿轮运转声音,蒙面者的手部竟然再度变形。
长刀锐利,划出圆月般的弧形,砍向夏泉的咽喉。
蹭!千钧一发之际,夏泉急急架伞格挡。
磅礴的力量使他的手臂微微颤抖,黑发笼着的额上渗出几滴冷汗。
“嘁、这个力量,如果是老哥——”
“夏泉大人!”
身后,部下追赶而来。战吼与弹幕密集向蒙面者飞去。
齿轮转动,长刀收回。枪林弹雨之中,蒙面者向后翻身,却并未落到屋顶之上。
相反,他的双臂如乌鸦展翅,尖锐的钢翼根根展开。他的足跟变形,竟是喷出火焰,如同流星一般向天空逃窜过去。
屋顶上,夏泉的喉中滚出咆哮:“敢跟我这个飞行指挥官玩空战?好啊——去准备我的【强袭机兵】!”
他吼着,却听对讲机沙沙作响。
“夏泉,你死哪里去了!给老子滚回来!”
“哥?发生什么事了!”
“你追的那个是烟雾弹,主力军在凤楼这边——靠,自爆?!”
大地震荡,远处,凤楼燃起火光。夏泉毫不犹豫,率部下急行赶回。
喊杀震天,焦黑的尸体之中,血液四溅。
彩色的激光与子弹哒哒作响,形色各异的生物端着各色外星武器,前赴后继地向凤楼冲锋。
夏阳自喉中发出战吼,一拳惯穿狮人的头骨。沾着脑浆与血液的手臂拔出,毫不犹豫地攻向下一个敌人。
狙击瞄准的红光,点射他的后脑。砰!
枪响过后,倒下的却是狙击者。
赤伞的枪口冒着白烟,夏泉眼神冰寒,与他的双胞胎哥哥背向而立。
“叫得那么急,还以为你要死了。”
“哈?我吗?这点蚂蚁还能杀死我?”
“那你叫我回防干嘛?”
“呵,火气这么大。遇到感兴趣的【猎物】了?”
“……下次见到,不会放过他的!”
“啧,你小子,果然差点贪玩误事!”
“误事——我可是第一时间就赶回来了!等等、还是说她——”
夏泉的面容染上几分急色,夏阳却是瞥了他眼,冷哼一声。
“她没事,问题在于提督。”
寒意,渗入骨髓。
战场的血海中心,神威的脸上一如既往地挂着笑容,然而,这其中透露出的冷漠和无情,仿佛是死神本人的微笑。
赤艳长发如火飞扬,澈蓝的眼眸寒若冰霜。他白皙的皮肤完全染红,仿佛浸泡在倾盆血雨。杀气磅礴,有如海啸般的锐利刀片,在他的身周卷起骨渣与血肉的恐怖飓风。
一只鳄人即将被卷入飓风,阿伏兔一脚将它踹飞。
然而,下一瞬,神威身形闪电一闪。他的拳头如同一头狂暴的野兽,狠狠地将鳄人砸成肉泥。鳞甲和碎骨迸飞出去,如同地雷碎片一般,炸得数名敌人倒地不起。
血腥的狂乱之中,数把赤伞撑开,夜兔们叹息着挡下碎片。
狮鬃般的发丝飘扬,阿伏兔揉着疼痛的太阳穴:“麻烦了啊,这个状态……”
夏泉皱起眉来:“提督是怎么回事?不是他自己下令要抓活口吗?”
“一点意外。”阿伏兔的面色略阴,“积攒的欲望既然没法从下面发泄,就只好从上面发泄了。是我的错,我太急了,不该把他逼得那么紧。”
夏阳的眉抖了下:“欲望?发泄?你该不会——啧,你胳膊肘往外拐啊!有这等好事,你首先该想到跟了你这么多年的部下!快,快来逼我,我随时欢迎!”
“哥,你们打什么哑谜呢?”夏泉困惑不解。
“一边去。脑袋这么差,你小子活该一辈子单身。”
夏泉一僵,微笑灿烂,咔吧活动起骨节:“哦豁,想打架是吧?”
夏阳轻蔑笑着:“来啊,只怕你打不过我——”
砰砰两拳,两声闷哼。
阿伏兔收回拳头:“战场上还给我内斗,不要命了?”
夏泉摸着脑袋,辩解道:“去抢提督的猎物才是不要命了。刚才叫我们回防,别说是想让我们阻止提督?谁要当炮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