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波起身去给她拿了一面镜子递给她,晴柔看着镜子里自己憔悴不堪的模样,她轻轻抚着自己的脸,这几天无论怎么补,她的脸还是瘦得脱了形。因为大半个月没有洗头发,她的头发油油的粘在一起,这么憔悴的自己,真的不适合见客。
晴柔放下镜子,“小哥,你帮我问问黎医生,我可以洗头吗?”
宋清波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一会儿功夫他折返回来,“黎阿姨说没问题,但是你不能站久了,必须躺着,我给你洗,好吗?”
晴柔想了想,点头道:“好。”
宋清波将床尾的护栏放了下来,然后垫上一层毛巾,又给晴柔后颈上垫上毛巾,让她躺了下来。他去卫生间接了热水出来,弯腰给她洗头。
温热的水冲过她头顶,晴柔觉得舒服极了,这几天她头皮痒得受不了,自己这么邋里邋遢的样子,只怕只有宋清波受得了了。
宋清波将她的头发打湿,然后倒了洗发水,轻轻的揉搓她的头发,“感觉怎么样,力道重吗?”
“不会。”晴柔闭着眼睛,“很舒服,你都可以去当洗发师了。”
“如果有一天我失业了,我可以去给人洗头发赚钱。”宋清波玩笑道。
晴柔心里一颤,这样的对话多么熟悉,那时候她是怎么回答的,如果你失业了,你就在家看孩子,我出去赚钱养你。
宋清波见晴柔没吭声了,他也没多说话,很快给她洗好头,拿毛巾包了起来,他找来吹风机,帮她把头发吹干。
晴柔拿镜子照了照自己,现在看起来清爽多了。她从包里找出唇彩点上,镜子里的她虽然掩饰不住憔悴,但是比刚才好多了。宋清波愣愣地看着她,“小晴……”
就在这时,室内响起敲门声,晴柔中规中矩坐好,宋清波看了她一眼,然后去开门,门外站在池未煊,他也十分憔悴,颊边的胡茬很长,看起来老了不止十岁。
晴柔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见到他时,仍旧控制不住悲伤逆流。她定定地看着他,他一步步走进来,宋清波没有拦他,他看了晴柔一眼,转身出去了。
池未煊走到床边,仔细地看着她的脸,他轻扯了一下嘴角,明明想笑的,却别哭得还难看,“你还好吗?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
晴柔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努力不让自己失控,“你也一样很憔悴。”两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过了许久,池未煊说:“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
“离婚,我已经准备好了,我还漂亮吗,照离婚照的时候会不会很难看?我可以化妆。”晴柔紧紧捏着被角,语气虽轻松,但是混乱的语序还是出卖了她。
“不用化妆,你很漂亮。”池未煊仰起头,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他拼命压抑着心里的难过与不舍,他挣扎了这么久,终于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她在他身边会受苦,而他舍不得她受苦。
虽然他已经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但是为时已晚。
晴柔哽咽,她急忙转开头,她抹了抹眼睛,低声道:“那你给我梳一下头发,好吗?”
“好!”池未煊拿起梳子,轻柔地替她梳头发,他动作很轻,生怕刮疼她的头皮。晴柔的眼睛湿润了,她拼命克制着自己别哭,当初他们笑着结合,如今分手,也应该笑着分手。
“未煊,我不曾恨过你。”池未煊的手离开她的头发时,晴柔轻声说,池未煊浑身一颤,他看着她已经长长的头发,想起了她曾说过的话,他五内俱焚。
已经十月份了,虽然外面天气很热,但是晴柔的身体十分畏寒,她肩上披了一条长长的披肩,披肩上的流苏挡住了她的小腹。池未煊扶着她走出病房,宋清波看着他俩的表情,他说:“小晴,黎阿姨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我送你过去。”
“好。”晴柔没有拒绝,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从民政局里出来,是否还有力气走回来。
池未煊扶着她走进电梯,很短的一段路程,她额上已经冒出一层冷汗。池未煊看着她苍白的脸,“你还好吗?”
“我还好。”晴柔试图微笑,池未煊知道她在的逞能,他将她打横抱起,此刻少了披肩遮挡,他看到了晴柔的小腹,晴柔生怕他怀疑,连忙道:“黎医生说过流产之后小腹一时收不回去很正常,别担心。”
池未煊的心掠过一抹锐痛,他移开视线,不敢再看下去,再看下去,他怕自己会痛得窒息。晴柔咬紧牙关,也不敢看他。
到了楼下,宋清波开车,池未煊与晴柔坐在后座,一路上,三人谁都没有说话,很快到了民政局。手续办得很顺利,照离婚照时,晴柔痛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