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宫律,乱嚼舌根、搬弄是非之人,打入慎刑司,拔了舌头,再受上六六三十六个板子。
若能活下来,便罚去当最末等的宫人。
可自圣上掌权以来,从无一人能活。
王贵妃一脸铁青,狠狠瞪了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俞贵人,却在收回视线的时候恰巧撞上韩微的眼神。
她心惊了惊,竟下意识挪开了视线,等到再反应过来时已然丢了面子。
王贵妃把扇子往宫女身上一扔,扭头便走。
俞贵人满脸怆然,眼含泪水,哀怨地看了眼韩微便飞速低下头,藏了眼底的愤恨和怨毒,也跟着走了。
韩微:“……”
她真的跟俞贵人不熟。
众嫔妃心思各异地离开玉棠宫,路过韩微身边时,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本以为韩微一个小小才人对上贵妃娘娘,定会落了下风,哪知道这竟然成了贵妃与德妃之间的博弈之局。
这一招祸水东引,韩才人可不简单。
看来这后宫,往日可真热闹了。
韩微顶着众人目光若无其事地回了宫。
她在寝殿内歇息了会儿,再醒来的时候,萤飞正巧开门进来。
“小主。”萤飞快步走进,从怀里掏出个香囊来,“奴婢细细看了那些人,所有人都将香囊挂在身上,唯有秋梨,说是受了凉鼻子闻不着味儿,怕浪费了主子心意,便将香囊收了起来。”
萤飞派人跟着秋梨一天,今日他们从玉棠宫回来。
趁着才人在睡觉,萤飞便看到秋梨从太医院取了药包,躲在屋内拆开药包,往香囊里塞东西。
这才将香囊又好好收了起来。
韩微接过香囊。
香囊果真被人打开过。
她纤细白嫩的手指轻微拉动,绳结便被她解开了。
她只用了普通的方法来缝制香囊没错,但这香囊的封口结却是她姨娘教她的细巧结。
此结表面上看着与其他结法没有差别,但知道内里玄机的人很少,能够打得开却不能够绑回原样。
香囊里装着满满当当的陈皮。
无需凑近,便能闻到满鼻子的“陈皮橘香”。
只是韩微自制的陈皮橘香香囊里,除了大量的陈皮,还装了枳实、生姜。
枳实晒煮后像是切开的橘面,当时又是与陈皮一同晾晒,便染上了陈皮的味道,颜色也变得相近,轻易分辨不出。
韩微将香囊送出去,一是为了降低众人的警惕性,二是可以靠着这香囊内物如何来找出奸细。
一般的宫女奴才收了主子这样的赏赐,定是要日日挂着以显示自己对主子的忠心。
这才过去两日,所有人身上的香囊都还挂着,唯有秋梨谎称生病,不仅不挂香囊,甚至还把香囊里的东西换了一通。
韩微穿上衣裳,让萤飞去把秋梨喊来。
萤飞应了,带着秋梨回来的时候还让小太监带了盆冰来。
这几日天气渐凉,虽已不再日日供冰,但这后宫主子若有人需要也可立即去领。
秋梨长相普通,算得上是清秀,但躲在众多宫女太监中,就很容易被人忽略。
她心中有愧,见到韩微召见她,心里慌得很,脸上却只能露出笑来:“请小主安。承蒙小主挂念,奴婢身体并无大碍。”
韩微抿唇笑了,拿出香囊挂在指尖晃荡:“我赠的那香囊你怎么不用上?”
秋梨心中一惊,连忙磕头:“小主好心赠送,奴婢不舍得用,便想收起来,日日感念小主恩情。”
“满口胡言!”萤飞呵斥。
秋梨:“奴婢不敢胡说。”
萤飞见她不肯说实话,便说:“日日感念小主恩情,那你将手放入冰盆中再来回话!”
冰盆里满是碎冰渣子,远远看着都能看出冰盆上方冒着的白雾,更别说把手塞进去了。
这光是想都能想到的刺骨寒冷,怕是会将手给冻伤。
秋梨也没想韩才人竟真的允许萤飞抓着她的手塞进冰里。
韩才人平日里好说话的那副样子难道都是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