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她被嫡姐推入湖中,寒冬腊月里被泡了许久,若不是底下正巧有块石头撑着她,她定是撑不到娘来救自己。
只是她人小个矮,不会水,又着实被冰冷的湖水懂得四肢发僵,强撑了一会儿便跌入湖中。
娘若是不救她,便不会失去腹中的胎儿,甚至也不会因流产时体虚熬不过去而丢了命。
杨太医见两位主子都不说话,只得接着说治疗之方:“须得温经散寒,养血祛瘀,温补肝肾阴虚,驱寒通脉……”
等到杨太医把话说完,又写了药方离开,楼傆这才挥散众人,坐到韩微床前。
韩微发丝已被擦干,只有鬓角那些碎发沾着汗贴在脸上。
楼傆慢慢凑近,面上表情冷淡,手上却温柔地替韩微把发丝揽到耳后:“别以为朕不知你在庆幸。”
韩微心中一凛,只觉得圣上贴着自己耳朵的手会在下一瞬掐紧自己脖子。
韩微:“圣上,臣妾没……”
“不侍寝也可,”楼傆收回手,从一旁取出几个信封放放在韩微边上,“把这些信都重写一遍。”
他一字一句道:“一模一样。”
韩微万万没想到自己都痛得缩成团了,圣上竟还让她做活!
暴君之传果然名副其实!
“三天后亲自交给朕。”看着韩微惊愕的眼神,痛苦又不得不应下的样子,楼傆心情大好,径直回了乾和宫。
至于王贵妃,楼傆不提,李禄就更不敢提醒了。
王贵妃在宫内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人来,气得就要将手上的琵琶往地上砸去!
一旁的赵婕妤赶紧拉住,劝道:“娘娘息怒,圣上许是政事过于繁重。”
她抿嘴笑了笑:“再说了,韩美人此次侍寝失败,到底是因为月事还是因为惹了圣上不喜,这可说不准。”
本想着请圣上来熙雅宫赏舞,她便一直穿着轻薄舞裙等着,如今夜深风大,冻得她牙齿都在打颤,只想快些回宫去。
王贵妃想到圣上来后宫愈来愈少的次数,情绪才缓了下来。
见赵婕妤冷得发抖,她便不耐地挥挥手让人回去。赵婕妤也就这副身子还有点用,若是冻生病了,她还怎么用人。
赵婕妤低下头,乖巧地告退,却在转身那一瞬间冷了眼神。
萤飞与朝雨来月事都不怎么觉得疼,顶多第一天会有些轻微腹涨下坠感,所以见到韩微痛得吃不下饭,就连睡觉都眉头紧缩。
两天下来,整个小脸都瘦了一圈,下巴都尖了不少。
见韩微喝了点粥便要下床去桌案前写字,萤飞赶紧拦着:“小主,您歇歇吧,身子要紧。”
韩微有苦说不出,圣上私下给她的东西,她不好说。
而且只给了她三天时间,要来不及了。
她只摇了摇头,随意寻了个解闷的借口。
等宫人全都散去,她这才打开信封。
“这都什么字啊?”韩微盯着手里的信,喃喃道。
每个字看着就跟小虫子一般,这……
韩微犯难,只觉得自己就跟最开始被娘逼着练字时一样痛苦。
这不会是圣上另一个秘密吧?
韩微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看着架子上的毛笔,毫无动力。
她当初就不应该肚子疼,应该手疼才是。
韩微练了一晚上,直到自己看不出差来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始抄写。
吹干纸上的墨,她揉了揉手腕,看着桌上的信纸却又犯难了。
五封信,又不能明着给,这该怎么给?
正巧这时朝雨敲了敲门,在屋外喊道:“小主,奴婢去御膳房那儿端了碗银耳红枣汤来。”
韩微眼前一亮,打开门笑道:“正是时候。”
“朝雨,我们去趟御前。”
朝雨:“小主?”
韩微点点头,指了指她手上的食盒:“去给圣上送汤。”
朝雨试探道:“小主不如换一个送?”
这可是御膳房统一送往各宫的汤。
韩微想着长痛不如短痛,迟早就要交。再者她真正要送的东西是那些信,而不是羹汤。
不说后宫妃嫔,她所知的便有俞贵人天天送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