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傆见她心焦难忍却又得守着礼的样子,便开口说道:“你去自个儿挑选。”
王贵妃得到这一句准备, 行了礼后便欣喜若狂地离开雅间。
雅间的门一关, 楼傆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 随即指尖点了点桌面, 不耐道:“人呢?”
房梁上候着的人立即飞身而下, 跪地俯首:“参见圣上。”
只见他身量与楼傆相差无几, 五官面容经过易容,也变得如出一辙。
只要不是贴脸细看,定是察觉不出。
楼傆脱下身上这套碍事的衣服,转身换上一件店内杂役才会穿的普通短打,离开了珍宝阁。
韩微随着采买的队伍出了城郊,紧绷的身子才松了下来。
她悄悄地离了队伍,按照纸条写着的路线往西郊杜家村走去。
暖阳虽好,但也有微风吹拂,韩微这才惊觉自己冒了一身冷汗,风一吹冻人得很。
她却无暇顾及此事,良妃与她说,圣上会在日落前归来,时间紧迫,她要赶快赶去杜家村。
好在一路上遇到的人不多,即便是有几位书生、伙计见着背影身段姣好的韩微,想上来搭话,却在韩微转身见着真容后吓得不轻,连说认错了人。
韩微有些不解,为何会有这么多人将她认错?
好在杜家村也不算太远,韩微走了一个时辰便走到了。
只是她入宫之后,走动的次数较少,更别说这般秉着一口气,快步地朝前走。
待寻着更夫的农宅时,她已双腿颤颤,沉重得无法再抬一步。
农院围了一圈半人高的篱笆,发黄的竹竿扎得严严实实,上方缠绕着的藤曼也已经枯萎发黄,只剩下细线般的茎秆。
韩微看了看里头,前院里只有一佝偻着背砍柴的老人家。
她等了一会儿,才等着人转过身来。
透过篱笆的缝隙,韩微见着这老人家正是那夜给她纸条的更夫!
韩微心定了定,这才将被汗水完全湿漉的匕首放回袖袋里。
她从未独自出门过,一路上又有不少人搭话,她心中觉着不安稳,便一只手拿着匕首,另一只手拿着装有辣椒水的竹截。
她尚未将竹截收起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斥骂:“你是谁?怎么鬼鬼祟祟的?”
韩微被吓了一跳,听这声又不是很友善,下意识地便开了竹截口,闭眼朝前泼洒而去。
韩微听得耳边惊呼一声,她忙睁开眼看去,眼前站着一个约莫二十五六的男子,皱眉恼怒地瞪向她。
他背着背篓,一身白衣上已经沾了点点红色,若不是他躲得及时,沾上辣椒水的便不是他的衣服,而是脸了。
见着这副场景,韩微有些不是所措。
白衣男子五官俊朗,衬上白衣似是一副世外仙人的面貌,一开口却全然不同。
“你是谁?丑成这样还有必要……”他咬牙切齿地说,一句话尚未说完,他却眼尖地看见韩微身前露出的一点点流苏。
有些眼熟。
白衣男子向前走了几步:“玉佩拿来。”
韩微没想着眼前这人竟知道她身上带着玉佩!
她心脏砰砰直跳,从衣裳内侧取出玉佩,只给人看了一眼便收在了手里。她竭尽全力稳住颤抖的声线:“你是谁?”
白衣男子却不回答,反倒是皱眉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扫了她好几眼,嫌弃道:“你是蒋芙的女儿?身骨看着像,这面貌怎么能生得这么让人难以直视呢?”
说完,他便挪开眼去,似是再多看一眼都会减几年阳寿一般。
韩微一愣,这人竟能知晓她娘的闺名?
韩微试探性地开口:“敢问先生,您与我娘是旧相识?”
白衣男子将背篓解下,专心理着里头的草药,不去看韩微一眼:“不然我为何喊你到这儿来。”
韩微心中估摸了下,这位白衣男子瞧着年岁应当比她娘亲要小上好些岁,怕不是祖父收的弟子?
“您是我娘的师弟?”韩微上前一步,“您约我来这儿见面是为何?”
“师弟?”白衣男子抬起头,表情有些古怪,“为何这样说?”
话刚说完,他又赶紧将视线挪开。
韩微诚实道:“您看着似是及冠不久。”
短暂的沉默过后,白衣男子放声大笑,这才动了动都快要笑僵的脸,心情大好道:“还算是懂事。”
他说:“只不过,我不是你娘的师弟。你应当喊我师叔祖。”
韩微怔愣:“师叔祖?”
白衣男子笑了一声,说道:“你娘的名字还是我取的。你娘幼时身子不大好,紫芙功效广,我便让你爹给她取了芙字。”
听见这话,韩微心中便信了十成。
娘亲名字的由来,只在闲聊时对她说过,就连济光伯都不知晓她闺名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