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用手来挤压汁水会浪费很多, 桌案上的纸张已经发黄变旧, 写几个字还勉强可以。
若是用来挤压汁水, 定会破损得厉害。
再者纸张上布满灰尘,着实不适合。
韩微四处看了看,最后盯住了自己的衣摆。衣裳是新做的,总归是干净些。
粗木麻衣,应当是比较好撕开的吧?
她低头,手拽紧了衣摆左右,用力一扯——预想中的撕拉声根本没有出现。
她不信邪,又努力试了一次。可她实在是有些高估自己的力气,别说是撕拉声了,布料甚至都没变形,只是十分给面子地变得皱巴巴。
楼傆眼中笑意一闪而过。
农民需要时常劳作,身上穿的粗木麻衣又怎么可能一撕就破?
止血只能治标不治本,且他症结所在是身上的剧毒。
但见韩微凝着小脸,认真为他忙碌的样子,楼傆心中突然觉得轻松起来。
如今再去质问韩微是如何离了承德围场,又是如何到此地已没必要。
他淡淡地看了眼边上的侍卫。
侍卫当即迅速熟练地扯落身上的布料,递给韩微。
时间不过一瞬。
“……”韩微接过,“多谢。”
箭伤在楼傆肩上,韩微一心想着快些止血,当即也没多想,她站在楼傆边上,伸手便是去解楼傆衣襟。
一旁两个侍卫看着都惊了,想上前又觉着不好上前。
楼傆也没想到,韩微竟没有吩咐侍卫前来上药,反倒是自己动上手了。
楼傆穿得并不多,解开外衣后便是里头的亵衣。直至韩微扯开他亵衣衣领的那一瞬,他才伸手抓住韩微的手。
女子的手柔若无骨,又因着先前跑了一段时间,抓在手里软绵绵又暖呼呼的,让身子越来越冷的楼傆有些舍不得放手。
他喉间发紧,掀眸望进韩微的眼里,低声问道:“你要干什么?”
他声音低沉暗哑,眼眸漆黑如墨,似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人只稍看上一眼,便会被掠夺走全部心神。
韩微心中莫名多了中异样的紧张之情。
她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耳尖也忍不住发红,她沉静着小脸,一本正经地回道:“圣上,汁水只有滴落在伤口处才能止血。”
她说的有理有据,楼傆也发觉自己的举动有些过激,当即将手松开,只盯着韩微看。
身上始终落着三道视线,明明自己做的是正确的、应急的事,可不知道为何,韩微扯开亵衣的手竟有些微微颤抖,心里不知道怎么得竟有些心虚。
韩微猛然间想起,这是她第二次扒开圣上的衣服。
那时的圣上穿着绣龙金丝的黑衣,高高在上睥睨众人,拿捏她的命,在圣上眼中仿若就跟拿捏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而如今,不过几月,她手中竟握着圣上的性命。
韩微极力控制,才让自己因压力而颤抖的手稳住,别浪费汁水。
依着出血印迹来看,圣上的伤口在心口外侧三寸。
韩微本以为可能会是剑刺伤,哪知道拉开亵衣后,看着那形状可怖,血肉外翻的伤口,心脏骤缩。
这该有多疼。
伤口被草草处理过,比最开始的样子要好上很多。
但看着依旧骇人。
也不知圣上中了什么毒,如此重的伤势,圣上竟只是微微蹙眉?!
若换成是她,定是要痛晕过去。
室内光线昏暗,依照侍卫们警觉防备的态度,让他们开门透光着实有些不太可能。为了别浪费药,韩微只得低下身子,凑近了上药。
楼傆眼皮子愈来愈重,朝外涌动的血流速度逐渐变慢,他的思绪也渐渐变得空白,脑袋昏昏沉沉,似是下一秒就能失去意识。
就在他要陷入黑暗之前,身上突然投下一片阴影。
楼傆出于本能,一把攥住韩微手腕。
他睁开眼,视线恍惚了好久,才看见距离自己极近的韩微。
圣上的力道不重,并不影响她上药。
韩微自觉地解释道:“先前的血流有些已经凝固,伤口有些不太好找。”
她声音轻柔,似一片羽毛轻轻抚过楼傆的心脏。
近距离的五官看着精致地过分,似是为了让楼傆相信,她还抬眸看了眼楼傆。
美人眸里满是似水温柔,楼傆那一瞬间竟有了想要沉溺其中的荒唐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