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学医时日不多,但从这脉象来看,良妃的病绝对不简单。
若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这一日五六次的汤药下去,也不应该病得如此厉害。
良妃身处病中,没与韩微说上几句便已精神不济。
韩微怕扰了良妃休息,记下良妃现有症状和脉象后便离开了。
她脑中想着事,步子走得也慢,哪知回宫的路走到一半,竟被一小宫女拦住了路。
她抬头一看,是个面生的宫女。
小宫女行了礼:“给韩婕妤请安。蒋嫔还在韶枫殿等着您。”
韩微略略一想,便知她口中的蒋嫔是谁。
蒋嫔话并不多,她也从未与蒋嫔有过什么往来。
如今竟来了韶枫殿等她?
怕是来着不善。
韩微笑着说道:“蒋嫔姐姐怎得如此客气,独自来我这偏远的地方,应当我先去拜访才是。”
小宫女见韩微态度温和,又笑脸温和,与沉闷阴气的蒋嫔性子完全不同,看着便让人觉着如沐春风,心生好感。
她当下便多说了两句:“蒋嫔小主并不是一人去的,钱嬷嬷且陪着呢。”
钱嬷嬷?
韩微暗自忖度,太后不是尚在病中?为何要派人前来?
自罚了她份例后,太后便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的,请安时韩微安静,太后自然是更不愿意同她说话的。
如今突然派人过来,怕是来者不善。
小宫女并不贴身伺候,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韩微本想花时间好好想一想良妃的病情,哪知还要回宫去应付这些人。
走进前厅,见着坐在主位上的蒋嫔,韩微脚步顿了顿,不着痕迹地扫了眼俩人神色。
蒋嫔正欲端起茶水,一抬头见韩微回来了,她当即放下茶盏,皮笑肉不笑道:“韩婕妤倒是贵人事忙,等得我茶水都凉了。”
“姐姐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韩微嘴角略略上扬,笑得恬静和煦,她朝钱嬷嬷点了点头,极其自然地在一旁坐下。
蒋嫔哼了一声:“怎么?我还不能过来了?”
韩微还没回话,就听见她接着说:“韩婕妤,圣上不过是多看了你几眼,你便这种态度。”
韩微差点都要气笑了,她倒是不知自己是何态度了。
蒋嫔位份虽比她高,但这儿是韶枫殿,她与蒋嫔未有嫌隙,对方不知道用了什么上火的吃食,一见着她就开始喷火。
韩微嘴角的笑淡了几分:“我不过是个婕妤,哪里能左右圣意。”
“谁知道你用了什么狐媚招数,”一旁钱嬷嬷还看着,蒋嫔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当即说道:“你身为婕妤,竟敢蛊惑圣上责罚贵妃娘娘,此乃一过;圣上刚冬猎回宫,正是朝政繁忙的时刻,你竟诱得圣上来韶枫殿,此乃二过。”
她眼神不善地上下扫了扫韩微,眼里立刻又流露出嫉妒的神色来。
前世根本不知道还有韩微这号人物,这一世她沉浸于整理记忆,又担心受怕的,竟不知韩微相貌如此绝色!
明明衣着色彩清淡素雅,却衬得五官艳丽,许是这段时日承受过恩宠的缘故,眼角眉梢间都带着迷人的魅意。
冬日里衣着厚重,她穿着却更显身姿绰约,露出的一小截脖颈处肌肤若冰雪。
蒋嫔指甲深深地嵌入肉中。
她相貌普通,入宫因着父亲官职封了位份后一直都没有侍寝的机会。
她极力寻着机会去见圣上,可每次都无功而返,连着两三次,她面子上也挂不住,便只能干着急。
想到这段时日来,韩微竟从区区一个才人,升到了婕妤,她心中的嫉恨之火便熊熊燃起。
朝雨将一雕花鎏金暖炉递给韩微,又给韩微上了杯茶。
韩微将手放在暖炉上,轻笑道:“若我没记错的话,蒋嫔当日也在我帐中吧?”
她没将暖炉拢进袖中,故此蒋嫔和蒋嬷嬷一眼便看到了那雕花鎏金暖炉。
韩微指尖轻轻敲了敲铜制的暖炉,厅内当即便响起一声清脆的响声来。
“这暖炉还是蒋嫔姐姐探望我时送的,”她直视蒋嫔,笑容看起来十分真诚,“我觉着好用,这几日便一直在用。姐姐怕不是忘了吧?”
韩微:“姐姐若是忘了,当日还有好些妃嫔在场,也慷慨地送了好些礼,可以聊几句回忆回忆。”
蒋嫔神色先是一僵,随即尴尬地看了眼钱嬷嬷。
聊什么?有什么好聊的!
平白无故送出去礼,妃嫔们心中皆呕得不行,她若再提起,那绝对就是众矢之的。
她脸色登时变得十分难看,却因为韩微说的是实话,她一时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韩微像是丝毫没注意到蒋嫔被自己噎得说不出话来,她轻抿了口茶,又道:“当日我说的皆是实话,是贵妃娘娘不信,也是贵妃娘娘请的圣上。再者,我也没这么大本事能够左右圣上的决定,这所谓的‘过一’怕是无稽之谈吧?”
蒋嫔:“你!”
韩微:“至于‘过二’,那更是凭空捏造了。自承德围场回宫,我一直在韶枫殿中,从未走出过半步,又如何诱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