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竟没想到,圣上会说出这番话。
萤飞听见韩微这话,掩唇笑着说:“小主怕什么?”
“如今这宫中, 就算您最得圣宠了。”她扶着韩微起身, 言语颇有些得意, “圣上一回宫就来了咱们韶枫殿, 可真是让人羡红了眼。”
她喋喋道:“今早奴婢去御膳房取膳食, 连那御膳房的宫人都对奴婢客气了许多呢!”
韩微笑着轻点了下她额角:“你可别得意忘形。”
旁人以为她盛宠浓重, 一回宫便侍寝,实际上则不然。
不过是唯有她一人知晓圣上受了伤。
圣上伤口一日未愈合,她就得日日替圣上换药。
思及此,韩微提醒道:“萤飞,做事待人须得谦虚谨慎、不矜不伐。”
萤飞吐了吐舌头:“奴婢知道了。”
韩婕妤一向心善低调,又生得貌美无双,得盛宠那也是应当的。
萤飞理所当然地想着,却不敢再说。
她绞了张脸帕递给韩微,转移话头道:“早膳一直温着,小主可要先用了早膳再去前厅?”
“前厅?”韩微问道,“是谁人来了吗?”
萤飞点头,笑道:“小主您忘了,今日杜太医来请平安脉,一早就在前厅等着了。”
韩微净面的动作一僵,当即连声道:“快,快些梳洗!”
糟糕了,昨夜纠结着要替圣上上药,今早又起得晚,她竟忘了要背那些方歌!
待韩微匆忙洗漱完,拿着那本经典去前厅的时候,朝雨正准备为杜泽倒上第五杯茶。
韩微挥退前厅伺候的宫人,接过朝雨倒的茶水,亲自端了过去。
杜泽正翻着从楼傆那儿要来的前朝典籍藏书,一抬头便看到跟前站了个人。
笑意盈盈地端着茶,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
一时间,他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蒋芙拿着被罚抄的十几幅字帖,笑吟吟地交给他。
杜泽被这笑容恍了眼,直到韩微出声这才惊醒过来。
“师叔祖请喝茶。”
杜泽轻哼一声,接过茶盏道:“还算是懂事。”
“把手伸出来,我先看看。”他将茶盏放到一旁,反倒先给韩微把起脉来。
他今日刚到太医院,楼傆便派了人来,让他晚些日子再考校韩微。
圣上允他随意翻看国库里的医学典籍,这点面子他还是给的。
本以为韩微出了什么事,哪知现在一看,面色红润有光泽,比先前看着体寒气虚的样子好多了。
杜泽一边把着脉,一边说道:“你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年纪轻轻的,体寒倒是不轻。如今早些开始养身子,别像宫中那些病怏怏的妃嫔,动不动就病倒。不然我这一身医术岂不传不下去了。”
韩微:“谁病倒了?”
“……”杜泽颇有些无语,“你关心别人做甚?”
韩微却再问了一遍,态度异常坚决。宫中常年生病的妃嫔也就良妃一人,良妃一向不会与她多说自己的身体。
想到回宫路上良妃所在轿辇里传出的咳嗽声,韩微便有些心焦。
杜泽只好如实道:“就你之前求过我的那个良妃。”
他是为了韩微才入得宫,以他厌恶王公贵族的性子,是绝不可能再去与他人牵扯上关系。
且他远远看过一眼良妃,距离病入膏肓也不远了,救起来颇为费劲。
他一旦插手,说不定还没将人救好,麻烦就找上门来了。
故此即便韩微求了几次,他都没同意,反倒是拿此引|诱韩微点头,随他学医。
韩微一听是良妃,当下便坐不住了。
她尚未开口,杜泽便先说道:“我手中这本典籍尚未看完,还要回去给你开个养身子的方子,先走了。”
“师叔祖!”
韩微看着他疾步离开,见拦不住人,当下也暂时不管了,连忙喊了朝雨萤飞出门往舒仁宫走去。
永寿宫。
太后靠在床头,额上绑着嵌东珠王母驾鸾额带,丝毫没有病重灰败的面色,反倒是神采奕奕地把玩着一个硕大的红珊瑚玉佩。
红珊瑚玉本就难得,更别说是这么大一块。且色泽纯正,无一丝裂痕,凤纹玉佩一看就是专门为她制作的。
“太后,臣妾伺候您用早膳。”蒋嫔端着一碗冒热气的银耳莲子燕窝粥走了进来,讨好地笑着走至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