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是如此,人们就越想往他身上安一些桃色故事,并冠上不为人知之名。
先前是传他与雪萱仙姬关系不一般,比之沈溪山对待其他女子更显亲密,但到底也找不出什么两人真正亲密如眷侣的铁证来,传闻便一直不温不火,未能宣扬起来。
然而先前沈溪山特地找丁级猎师宋小河对练的消息,却如长了翅膀一样,飞快地传遍了仙盟上下。
不少人慕名而来,想要亲睹宋小河的风采。
但宋小河在以前就是满山乱跑,从不曾有人注意到她,如今小小出名后,众人抓不住她的身影,便显得她相当神秘起来,很多人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宋小河吃人嘴软,眼下烤鱼还在嘴里塞着,围着火堆旁的几双眼睛都在盯着她,想从她这里打听出来令人惊叹的消息。
她嚼了烤鱼咽下,慢吞吞道:“我与沈猎师并不相熟啊。”
“那他前些日子……”
“他指点剑修的剑术不是常事吗?”宋小河用茫然的表情装糊涂。
宋小河不想跟任何人说她救了沈溪山,知道内情的苏暮临和谢归也非常有眼色地沉默着,只字不提在酆都鬼蜮之事。
几人问来问去,她只说众人误会,装傻不答,随意糊弄。
既吃饱了饭,又没被套出什么话来。
几人连续赶路,身体都处于疲惫的状态,吃东西时坐着聊了一会儿,见套不出宋小河的话来,便打了招呼,各自休息去。
宋小河更是困得不行,吃饱了就往地上一躺,苏暮临在底下垫了毯子,下面又是草地,睡起来软绵绵的,片刻后她就陷入了睡眠。
在漫天星光和夜色的笼罩中,周围渐渐安静下来。
两天没睡觉,宋小河这一闭眼就跟睡死过去一样,感觉睡了很长时间。
直到她耳边传来断断续续地,微弱的声音,她的神识才在迷糊之中慢慢苏醒。
睁开眼的瞬间,她先是茫然了一下,随后就赫然发现周围完全换了景象。
谢归苏暮临等人,连带着中间的火堆,散在不远处的队伍等,全都消失不见。
她原本是睡在一片空旷之地,大多杂草都泛黄枯萎,有着大片的秃地,四周一片黑暗,只有众人燃起的火堆和夜光灵器照明。
但这一觉睡醒过来,放眼望去却都是长至小腿的绿草,草地上竖着约莫一人高的木杆,顶头挂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形灯,惨发着暗黄色的光芒。
视线瞭远,竟是密密麻麻,遍布方圆。
宋小河单是看着就要吓死了。
她没想明白为何自己睡一觉醒来会到了这种地方,究竟是什么人,什么妖怪能有能力在苏暮临等人的眼皮底下,在完全不惊动睡梦中的她的情况下,将她挪到此地来。
她只是睡着,不是晕过去了,竟然连一点知觉都没有?
况且这支队伍里那么多厉害猎师,不可能对妖邪的靠近毫无察觉。
在悄无声息之下做了这一切,还不被人察觉,那妖魔得多厉害?
宋小河浑身发毛。
她脚底下踩着的是一条窄小的路,像是在草地之中开辟了往前的指引。
“苏暮临——”宋小河想扬声喊人,但是由于有些害怕,喊出口的声音并不大,颤颤巍巍地。
周围寂寥无声,没人回应。
好在并不是漆黑一片,宋小河沿着羊肠小道往前走。
走了约莫几十步,那断断续续的声音又从远处传来。
宋小河就是这声音吵醒的,是一种很奇怪的声响,像是在有人在低低吟唱,但曲不成曲,调不成调,连词句都无法连在一起。
这地方本就阴森,配上这声音,更显得诡异至极,像是一个阴气满满的地方。
宋小河发现路的前方就是声音传来之地,她犹豫了一瞬,随后就加快了脚步赶过去。
宋小河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死。
明眼人一看就有问题的地方,她找不到其他出路,就奔着这诡异的声音而去了。
小跑了半刻钟,那声音逐渐大起来,就更能听清楚是唱歌,只是唱一段停一段,并不连贯。
十分难听。
声音越来越近,待她的羊肠小路走到了尽头时,像是踏入了某个结界之中一样,眼前突然变作了空旷的场地。
一座华丽的戏台凭空而现,坐落在空地之上。
那戏台十分宽敞,大红的绸布缠着两边的柱子向上,将台顶铺上鲜艳的色彩,各种各样的灯挂在檐下,明珠镶嵌在其中,明亮闪烁。
戏台中央站着一个身着华贵戏服的人,戴着琳琅满目的戏冠,衣裳的正红色与蓝色交织,布满了金丝银线所绣的云纹,玉石珠宝挂了满身,在金灿灿的灯下闪闪发光。
那人雪白的长袖抬起来,遮了面,耳垂挂着极长的红丝带耳饰,束着纤细的腰身,长裙遮住小巧的脚,满头的金钗步摇随着她的轻动而晃起来。
就是她唱着不成调的戏曲,尖细的嗓音发出咿咿呀呀的曲调。
没有什么凄凉婉转,悠扬绵长,只有难听。
宋小河站在戏台的下方,是唯一的看客。
戏台上的光将她拢在其中,将她的眼眸照得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