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吵了。”沈溪山轻慢地说。
吴智明发出“嗬嗬”的声音,面上青筋尽爆。
灵力无法缓和沈溪山造成的伤势,他只能强忍着巨大的痛楚。
恐惧在心中蔓延,吴智明在意识到沈溪山杀他只需要动一动手指之后,终于放弃了用仙盟去威胁他,只用眼神央求讨饶,窝囊泪混着血液淌下。
“安静几日,现在还不是收拾你的时候。”沈溪山面上没了笑容,眉眼淬了寒冰,冷漠得很,“你大可告诉别人是沈溪山伤了你,但说完要记得赶紧逃命,我的心情好与不好,能容忍你活到几时,我也说不准。”
说完,他将短刃收起来,脚也从吴智明的手背上撤下,低着头冲他温和一笑,“得罪。”
话音随着人影消散在空中,房中燃着一盏烛灯,沈溪山仿佛从未出现过。
吴智明不知是恐惧过甚,还是伤势太重,身体软得没有力气,用了许久的功夫,才从地上爬起来。
丑时一刻。
宋小河敲响了沈溪山的房门,双手拢在嘴边趴在门上,小声喊:“沈策——,你睡了吗?”
沈溪山正脱着沾了血的衣袍,回头看了门一眼。
带他念起火诀,烧了衣袍,刚换上干净衣裳,门外就响起了第二声呼唤。
他将衣扣给扣好,挥手开了门。
宋小河本就趴在门上,这一开门她猝不及防往前踉跄两步,用鼻子一闻,立马就闻到空中有焚烧的味道,“这大半夜的,你在烧什么东西?”
“衣服。”沈溪山不动声色将沾了不少血的右手藏于背后,转头问道:“这个时辰了,又是拿什么事来烦我?”
“怎么叫烦你呢?这话我可不爱听。”宋小河反手关上了门,自顾自地走过来,坐在椅子上,往后一靠,身子骨懒洋洋的,说:“当日酆都鬼蜮,你是不是也知道我体内的东西?”
沈溪山并未想过隐瞒,“自然。”
她又问,“那业火红莲的事,你也知道?”
沈溪山微微皱眉,“谁告诉你的?苏暮临?”
“苏暮临也知道?那他为何一直瞒着我?”宋小河一拍椅子,气道:“这小子成天在我跟前点头哈腰的,还不知背地里瞒着我多少事呢?”
沈溪山见她这样,也知道不是苏暮临告知,只需一想,便猜到是步时鸢。
他沉着眉眼,面容无端有几分凝重,与宋小河直直地对视,“你体内有业火红莲一事,绝不可告诉任何人,否则后患无穷。”
太过郑重严肃,宋小河有点被吓到,缩了缩脖子道:“那这八寒炼狱之力,我还学不学啊?”
“什么?”
“鸢姐说,业火红莲没有前主,我只能自己去摸索寒冰之力。”宋小河托着脑袋,长长地叹一口气,“我上哪会啊?她说可以来问问你,你知道如何用吗?”
沈溪山大概明白步时鸢让她来找自己的用意是什么。
此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的越好,况且沈溪山自幼接触无数灵器仙器,仙家百门千系,他大多有涉猎,再不济也有所耳闻。
宋小河在不将消息放给任何人的情况下,也只能来找他。
思索片刻,沈溪山问道:“你当真要动用业火红莲之力?”
宋小河反问:“它就在我身上,我如何能不用?”
“我未曾驱使过神器,不过仙器的用法,都大差不差,应该不算太难。”
宋小河顿时睁圆了眼睛,满是期冀地看着他。
“可是教你,我又能得什么好处呢?”沈溪山双手抱臂,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又是让我教你剑法,又是让教你术法,我可没收过你这般资质愚笨的徒弟。”
宋小河有求于人,自然也不会计较他说自己愚笨,站起来到他面前去,颇为不好意思地一笑,“这好处,咱们可以商量嘛,对不对?”
“嗯。”沈溪山低着眼看她,端着姿态,“说来我听听。”
“首先呢,现在你我都是一条船上的萝卜。”
“是蚂蚱。”
“好,是蚂蚱。”宋小河说:“但是我更喜欢用萝卜自喻,因为比较稀少珍贵,是大补之物,符合我的特性。”
沈溪山:“?”
她掰着手指头,说:“前路危险重重,我多一分能耐,咱们这队伍就多一分力,且不说鬼国里的邪祟诡谲,单是这些聚在一起的人就已经心思各异,针对我们仙盟,况且咱们光是今日就已经结了三个梁子,日后谁寻我们的麻烦还不好说呢,我若学会掌控业火红莲之力,谁还敢欺负我们?”
沈溪山听而不言,显然这个理由并不能说动他。
宋小河窥一眼他的神色,又继续道:“其次,看在我们这一路相互扶持的份上,你也得帮帮我啊。”
“相互扶持?”沈溪山冷哼一声,还记着旧仇,“你的走时候甚至都没叫上我。”
“那我不是解释过了吗?”宋小河理亏,嘟囔了一句。
然后她安静下来。
沈溪山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她再说话了,又转眼看去。
却见她微微皱眉,像是很凝重地在思考着什么,过了片刻,她才开口。
“你有所不知。十七岁之前,我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天赋低劣的弟子,不论我多么认真地修习,都无法取得,哪怕一成的进步,但是我从未想过放弃。”
宋小河如何不在意那些嘲笑呢?
说起这些往事来,平日里总是充满朝气的眉眼也染上些许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