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转头四处看看,想寻找院中有没有那种专门用来砍骨头的大刀。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那妇女已经将茶水倒好端了上来,在几人面前都放了一杯。
严三谷已经在画地图了,谢归与他说着客套话,沈溪山则是从头到尾都很安静,坐在一边低头看着地图。
苏暮临没兴趣看这些,就在院中到处转着,抽动着鼻子也不知道在闻什么东西。
那妇女放下茶水后,轻轻碰了下宋小河的肩头,弯腰下来说:“姑娘,你这头上的发髻瞧着有些歪了,我给你重新绾一下吧。”
“是吗?”宋小河伸手摸了摸头发,拿出镜子瞧了瞧,发现确实有几缕散发垂下来。
这双丸子的发髻还是临走的时候师父给她扎的,一路上只靠着灵力维持,结果进了赤地之后忙着赶路,倒忘记这些了,以至于发髻有些松散她也未察觉。
再见妇女正笑眯眯地看着她,于是宋小河就没有拒绝。
她刚站起身,沈溪山就念道:“缚灵。”
绳子顿时在两人之间显现。
宋小河转眼去看,就见他目光仍旧落在地图上,似乎正看得专注。
绳子的另一头被沈溪山捏在手中,宋小河也就放心地跟着妇女走到了院子的另一头,进了一个小阁房。
应该是妇女平日里居住的屋子,除却床榻和桌椅之外,还摆了一块不大不小的铜镜。
她坐下之后,那妇女就给她的发髻散下来,然后拿了梳子重新梳理。
“姑娘叫什么名字?今夕何岁了?”
宋小河老实答道:“我叫宋小河,今年十七了。”
“十七了呀。”妇女笑着感叹了一句,“大姑娘咯,可许了人家没有呀?”
宋小河不明白,就问:“许了人家什么?”
“就是可有婚配,可有如意郎君啊?”妇女解释道。
“没有。”宋小河说:“但我心里有喜欢的人。”
“那你们二人可有婚约?”
宋小河说:“没有婚约,我喜欢的人修的是无情道,不会喜欢我,也不会娶妻。”
妇女就道:“哟,那他可真是有眼无珠还不孝顺,这么标致的小姑娘他都不稀罕呢?还不娶妻,如何对得起生养他的父母?”
她约莫不懂无情道是什么意思,宋小河也没有解释,就说:“谁说不是呢。”
妇女又说:“我儿子也尚未婚配,如今二十有一了,也读过几年书,不知姑娘瞧着如何?”
“啊?”整日只知道吃睡修炼和去看小师弟的宋小河,当然听不出妇女的话中之意,耿直道:“我瞧着他长得挺黑的,就是牙比较白。”
妇女被逗乐一般哈哈笑了,又道:“玩笑话罢了,姑娘别当真,不过我瞧见那黑衣裳的公子倒是很紧张姑娘,你心悦的郎君莫不是他?”
外头穿黑衣裳的,就只有沈溪山。
宋小河立马摇头,“当然不是他!我喜欢的那人,生得天下第一好看,旁人比不上!”
“那倒还真的想见一见生得多好看了,竟也能靠一张脸就迷住了你。”妇女大笑,然后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两条薄如蝉翼的织金丝带,说:“姑娘生得也好看,这丝带放在我这里左右也是浪费,今日与姑娘有缘,便送给你了。”
宋小河哪还敢乱收东西,赶忙拒绝,“谢谢大娘,不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东西你就自己留着吧。”
“别跟大娘客气。”妇女一边说着,一边将织金的丝带系在宋小河左右两边的丸子发髻上,轻飘飘地垂下来,更给宋小河增添了几分灵俏。
妇女看着十分满意,将宋小河看了又看,忽而叹了一句,说道:“姑娘莫要怪大家热情,只是这夏国近百年来都没有外人来过咯,我们祖祖辈辈,世代生活在这里,难得碰上你们这些外来之人,自然要好好招待。”
宋小河一时神识有些恍惚。
她分不清楚这大娘究竟是不是吃人的妖怪了,实在是表现得太过于像寻常人。
她起身走出了小阁房,发现苏暮临就在外面等着。
与此同时,那边的严三谷也已经画好了地图,将纸交给了谢归,三人一同起身。
沈溪山一眼就看到她发上多了两条发带,站在她身边的时候又低头细细看了一下,没发现什么问题,便也不再管。
于是宋小河等人来这里走了一趟,获得了一张地图和两条织金发带,妇女上的茶水是一口没喝,不过他们也好像并不在意,又欢笑着将几人送出了长巷。
出去之后宋小河从谢归那要来了地图,往上一看发现严三谷画得倒是通俗易懂,上头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已经标好,什么街的什么位置有道馆也写得清清楚楚。
她数了一下,统共有八个道馆。
离得最近的一个,就在这条街的尽头之处。
宋小河收起地图,与几人一起往前走了一段路,进入了闹市之中。
不知是不是宋小河几人模样生得好,路边的人似乎都对他们感到稀奇,一直张望着议论,还有人笑着冲宋小河说话,问他们是从哪里来。
进入闹市之后,路的两边就是密密麻麻的小摊,卖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吃的玩的都有。
宋小河模样讨喜,有的摊主瞧见她了,就会主动送她些东西。
类如捏好的泥人,画好的糖饼,雕花簪子,手提花灯之类的玩意儿,就算宋小河拒绝了很多次,一路走下来手上也拿了不少东西。
越在此处待得久,宋小河就越感觉这里与寻常人界没什么两样,这里的人实在热情好客,让她渐渐有些忘却这里是鬼国。
只是这条街刚走了一半,宋小河忽然听到一声铃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