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山这一声小师姐意味着什么,所有人心里都清楚的很。
他的师父青璃上仙,乃是人界唯一一位神仙,光是这一层身份就让沈溪山立于山巅,让世间千千万万的修仙之人望尘莫及。
然而他将宋小河抬为小师姐,那宋小河头上可就不止是梁檀了,还有青璃上仙。
这人世间里,又有谁有资格指摘青璃的管教方式?
魁梧男子脸色大变,一时噎住,不知如何应答:“这……”
宋小河原本还生着气,心里闷闷不乐,听到这句小师姐后,所有情绪瞬间融化,取之而代的是无边喜悦,仿佛心头盛开了无数朵鲜花一样,她露出一个颇为羞赧的笑,往沈溪山的臂膀上靠,小声说:“你刚刚说什么?”
沈溪山低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噙着笑,对于她将下巴靠在自己胳膊旁的行为默许。
落在外人眼里,自是十分亲昵,单是看着就能感觉出两人关系不一般。
随后沈溪山又看向那男子,谦逊道:“此事我会传信告知师父,不知阁下对我仙盟的管教还有何处不满,不如一并提出?”
“那倒没有。”男子下意识反驳,立即察觉此事变得棘手了,谁也没想到原本应该在大殿中与其他长老交谈的沈溪山会出现在这里。
正为难时,一位拄着拐棍的老人缓步走来,满脸的胡子花白,脸上的褶皱层层叠叠,看起来相当年老了。
但他脚步稳健,脊背还算挺直,来到两方人的中间,“何事如此热闹?”
“懿剑长老。”
钟氏众人纷纷拱手揖礼。
那老人摆摆手,转头在沈溪山和宋小河脸上扫了一下,又将视线落在后面,一笑,眼睛几乎变成一条缝,“子敬,倒是许久不见你了。”
梁檀抬手,朝老人行礼,恭敬道:“师父。”
师父?
宋小河将那老人看了又看,用无畏的眼神打量着。
她从未听师父提起过他还有位师父。
钟懿剑道:“自你成家之后一别几十年,从不曾回来,我还以为你早就将我这一把老骨头给忘了。”
“弟子不敢。”梁檀低头应道。
宋小河见状,不免在心中腹诽,心说这钟氏的人都这样对师父,师父能回来才怪!
老头似乎看出了她心中的不忿,转头望着她,打量两下而后道:“这便是你收的徒弟?方才那股寒气来自她的身上?”
梁檀并未回答,只道:“小河,拜见你师爷。”
“师爷。”宋小河干巴巴地喊了一声,一点礼节都无。
钟懿剑的笑容缓了缓,而后道:“虽说你是子敬的徒儿,但也不可在此闹事,既丢仙盟的颜面,也丢了钟氏的脸,不如就由我豁出老脸在你们中间调停,还望诸位买我这面子,你们各退一步,如何?”
梁檀应道:“师父所言极是,小河,快跟前辈们道个歉。”
有人出面调停,便是希望这场矛盾揭过去,宋小河心里清楚,因为她年岁小辈分小,此刻若是站出来道个歉,赔个不是,对方也就以不与晚辈计较的理由带过,此事便算完了。
宋小河从小到大,一没有出众的天赋傍身,二没有显赫的家世,坚硬的靠山,师父又被人嘲笑说是吃软饭之人。
若说她没受过嘲笑,排挤,委屈,没有忍气吞声过,那是不可能的事。
若真是吃了亏,服了软,没有别的办法报复回去,唯一开解的办法也就是不将那些事情放在心上,久而久之才养成了这般豁达的性子。
但宋小河仍然会因为六岁时没争到的果子,十岁时被抢走的簪花,十二岁时渴望很久而得不到的剑而委屈,遗憾。
年幼时跌倒再爬起来,疤痕消失得快,可不论多少年过去,那份心情永远却无法在心中消弭。
今日不同往日,宋小河倔强,不想再低头。
沈溪山低下眸,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指尖轻动,那一瞬间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很想揉一把宋小河的脸颊,驱散她眉眼间的落寞。
他转头,对那钟懿剑道:“既然大家都是因为百炼会才相遇,钟家又有切磋的习惯,那不如就让我来与诸位过两招?”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剧变。
沈溪山好赖也是上一次百炼会的魁首,有谁不怕死敢跟他动手?
这还没到百炼会,若是在这里与沈溪山打一场,谁还能保证能在百炼会的时候爬起来去参加比试?
一句话就让众人退缩,魁梧男子道:“不必不必,少剑仙的大名震耳欲聋,我等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今日只不过是一场误会,是我脾气不好,过于冒失,若是冒犯了宋猎师,便在这给你道歉。”
说着,他拿出一个锦囊,一推手,就慢悠悠地飘到宋小河的面前,又道:“这是些银钱,虽然不多,但去城中买些喜欢的东西是足够的,算是我给宋猎师的赔礼。”
宋小河没动弹,沈溪山顺手就给收下了,笑道:“那便多谢了。”
此话说完,那群钟氏弟子赶忙离去,不敢再多留。
宋小河看着沈溪山手里的锦囊,很想抓过来一把摔在地上。
谁稀罕这几个臭钱!
方才那男子张口唤她宋猎师,分明就是认识她和她师父,之前的不依不饶绝对是故意,现在看沈溪山来了便夹着尾巴跑了,说白了还是欺软怕硬。
宋小河颇是不爽,沉着嘴角,一脸不高兴。
沈溪山一眼看出若是现在将锦囊给她,定会被她扔掉,于是自己代为保管,拉着她往旁边走了两步,小声道:“小河姑娘莫气,日后有的是机会教训他们。”
宋小河眼眸一亮,“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