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山站在光线范围的边缘处,一动不动地看着宋小河。
她头上就是灯盏, 光落下来, 正好将她眼底的晶莹照得很亮, 闪进沈溪山的眼底。
宋小河生气的眼神其实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却让他心头一慌。
沈溪山觉得自己都可以解释, 只是要先解决了她身边的假沈策才行。
刚想说话, 就见宋小河突然就转身, 要回房去,却被身边的人拦了一下,“哎, 等会儿, 你说要给我茶水喝的,怎么出尔反尔?”
宋小河正在气头上, 用力一甩手,迁怒道:“还不滚!你这个假冒货, 连我与沈策如何联络都没打听清楚, 就想来骗我?真当我傻子啊!”
那人被吼了, 也并未生气,笑了一下说:“就算我是你利用的工具, 也不该用完就扔吧?”
话音刚落下, 只听沈溪山道:“朝声!”
旦见金光一闪, 一柄长剑猛然破空而出。
剑身锋利无比,泛着森森寒光, 被金色的光芒萦绕着,雪白的玉柄挂着那个墨金流苏玉佩。
不带任何停顿的, 朝声剑朝那假冒之人狠厉刺去。
这把剑正是先前在酆都鬼蜮时宋小河给他的,只是换回“沈溪山”这个身份之后,这把剑就再没拿出来过。
如今身份既已揭穿,他也被必要再遮掩,一出剑就下了死手。
这么近的距离出剑,那人根本就躲闪不及,甚至脸上只露出一个吃惊的表情,下一个他的头颅就被齐齐斩了下来。
诡异的是并未有血液喷溅,头颅掉到地上后,滚了两圈停下,正滚到宋小河的脚边。
然后那头颅开口说话了。
“我这头怎么总是被砍?”他说。
宋小河还是头一回见有人头被砍下来还能说话,吓得惊叫一声,往后退了好几步。
紧接着就听那头颅说:“不过真可惜,我这个傀才刚炼成不久,又被你毁了。”
沈溪山召剑而回,冷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那头颅叹了一声,说:“我没空着手来,给你们送了些礼物的,本来此次前来想多与你们叙叙旧,没想到你下手那么快,也罢,下回再叙,反正我们还会再见。”
说完这句话,那头颅就彻底闭上眼睛,身体也跟着倒下。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里面的一些细小的零件摔在地上,洒落一地。
宋小河方才就觉得这人的声音眼熟,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是谁,但见了这机栝之后,就忽然想起这声音她在哪里听过了。
去年在前往鬼国路上的那一片赤地上,他们突然遭受了袭击,其中一人能够掌控妖尸,一人能够掌控机巧所制的凶猛利器,名唤莫寻凌和鱼皎。
当时宋小河杀了莫寻凌,一剑砍了他的头。
本以为他当时应该死透了,而今却再次听见了他的声音,显然上次宋小河并没有杀死他。
人断了头是活不了的,上次宋小河所杀,恐怕也是类似于眼前这样的,与人极为相似的傀儡。
沈溪山放开灵识,听见了客栈镇外的林子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握着剑,对宋小河道:“宋小河,回房去,我……”
宋小河听到他说话,就瞪着他,漂亮的眼眸里充满怒气与怨怼。
沈溪山停了一下,语气稍稍放低,将话补充,“我处理了那些东西再来找你。”
宋小河根本没有答应,转身就进了房中,顺道从里面将锁给挂上了。
这个小破锁怎么可能拦得住沈溪山,只是他明白,这是宋小河表明了不想让他去找的态度。
沈溪山对此感到无比棘手,他从未处理过这种情况。
他站在原地,看了那扇关上的房门几眼,随后压着心中的躁意离开。
这家客栈本就坐落在镇子的边角,用以过路人打尖住店,到了夜里更是无比寂静,四周空无一人,除却客栈门口,其他地方更是连一盏灯都没有。
厚重的云层遮了月,大地一片漆黑。
沈溪山持剑飞至高空,就看见不少兽形机栝从林中缓缓走出,其中还夹杂着不少人傀。
他心里正烦躁着,看见了这些东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沈溪山以极快的速度从高空下落,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轰响,长剑在同时刺入地面,金光以他为中心翻出气浪,横扫林间,只见尘土飞扬,树影疯狂摇晃,枝叶哗哗作响。
他下手也没收着,一剑挥出去,不仅将傀砍得稀巴烂,更是连着几棵树都被拦腰斩断,到底是发出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夜中无比突兀。
动静理所当然地吵醒了客栈中的住客,纷纷开了窗张望,就看见林中金光频闪,高树一棵接一棵地倒下。
沈溪山不知道这林中藏了多少傀,但秉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想法,他将视线中能够看见傀的地方都给扫平了,这也导致镇子边上的树林秃了一大片。
但这些东西实在太弱,砍它们与碾死蝼蚁没什么区别,并不能让沈溪山解气,他持剑站在林中,耳朵听着风声,很快就揪出了藏在暗处的人。
长剑刺去,沿途翻滚起风浪,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直直钉穿一棵树。
玉佩上的流苏轻晃,月从云后探出来,落在雪色无瑕的玉上。
“滚出来。”
沈溪山冷漠道。
片刻后,就有一人从树后走出,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