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盟的审问与凡间不同,不是鞭打身体,而是予以一种更接近精神上的审问手段,总之也不会让人舒服。
窦骏已然被审问许久,神思恍惚,满脸的痛苦,嘴里不停地低吟着求饶:“求求你们放了我,我当真不知……”
宋小河看了看他,又想起当初他耀武扬威,指着她鼻子骂她是内门废柴的模样,顿时只觉得满腔的解气,冷哼道:“窦骏,你也有今日。”
窦骏听到了她的声音,慌张抬头,就见宋小河站在他面前。
宋小河的容貌算不上修仙门派中的拔尖,不是那种明晃晃的,令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美的面相。
她像是夏夜里的萤火,不管是站在绝色美人,还是神女仙姬的旁边,她都散发着属于自己的光芒,谁也无法遮盖。
窦骏早就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当初在她被罚到外门时就百般刁难,各种寻她的麻烦,也肖想过宋小河被欺负得怕了之后对自己投怀送抱。
只是这些终究只是臆想,宋小河不仅进了内门,还成为乙级猎师,如今更是名震八方,再不是从前那个,被削了一截头发就哭着找师父的宋小河。
宋小河为何会变成这样?
窦骏恍惚地想着,身上被下了言心咒,想什么便会说什么:“宋小河是傍上了沈溪山,所以才获得这股力量吗?是用什么交换的?”
牢房中寂静,所有人将这句话听了个清楚,顿时都脸色一变。
宋小河拉了个长脸,道:“你说什么?”
窦骏道:“以你以前的资质,绝不可能修炼到如此地步,没遇到沈溪山之前,你分明什么都不是。”
他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吓得瑟瑟发抖,想要死死地咬住唇,却仍然把心里话说出来,“定然是你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
宋小河登时大怒,一蹦三尺高,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下作的手段我没有,上等的拳头我倒是多的是!无耻小人,吃我一记匡扶正道的英雄拳!”
话音还没落,她的拳头如闪电般往窦骏的脸上招呼,打得砰砰响。
窦骏被绑得死死的,动弹不得,完全无法闪躲防御,硬生生地挨打。
孟观行大声嗳了一下,道:“小河师妹!审门严禁殴打犯人!”
沈溪山离她最近,看见宋小河揍了几拳,才装模作样地伸手去拦,劝道:“千万别打鼻子,那地方脆弱,当心打坏了他!”
宋小河听了一耳朵,一拳砸在窦骏的鼻子上,疼得他仰天长嗷一声,鼻血喷涌而出,与眼泪混在一起。
沈溪山这才往她腰上使了些力,将她往后抱了抱,拉开距离。
窦骏被揍得不轻,很快眼睛就肿起来,脸颊也青了一大块,尤其是鼻子,血糊满了下巴,哭起来扯着痛楚,面容一塌糊涂。
宋小河打了人,还不解气,怒视沈溪山:“你就任由他胡说?”
沈溪山便大义凛然道:“自然不会放纵这般小人。”
于是上前去,包着一张锦帕捏住他的下巴,只听“咯哒”一声,窦骏的下巴就被卸了,大张着嘴,连话都说不了,啊啊地惨叫着。
“沈师弟!”孟观行道:“还要审问他呢。”
沈溪山扔了锦帕,摆了下手,笑道:“不妨事,如此一样能审。”
他对宋小河道:“你若累了,先去坐会儿。”
宋小河正气得精神,又怎会累,气鼓鼓地叉着腰,说道:“你快审他,我倒要看看这小人做了什么事。”
沈溪山稍稍压了下嘴边的笑意,来了窦骏的身前。
在窦骏满是恐惧与乞求的目光中,他指尖凝光,一下就戳上窦骏的脑门。
继而金光散开,窦骏身子猛地一抖,双眼覆上芒白,僵着身子不动了。
一团白色的轻烟从窦骏的体内被扯出来,飘在半空中,形成一个缥缈的人形。
孟观行见状,露出惊讶的神色,轻声道:“你如今都能把人的魂魄直接抽出体了?”
只见沈溪山双指并拢,以金光在空中写了一道符文,印在窦骏的魂魄上,随口应道:“这有何难?”
孟观行保持着震惊的表情,许久都没能恢复正常。
“是何人指使你去审门部偷卷宗的?”沈溪山淡声命令道:“回答。”
下一刻,缥缈的魂魄前,轻烟凝成了一行字:我不知道。
沈溪山道:“偷来卷宗做什么?”
魂魄答:亦不知。
沈溪山:“你当日偷得卷宗后,是如何处理的?”
魂魄答:前去蘅月峰的山林的东郊,等人来取。
沈溪山:“可曾取走?”
魂魄答:不知。
沈溪山一挥手,咒法散去,魂魄回归窦骏本体,他猛地喘了一口气,发出痛苦的嗬嗬声。
魂魄离体的感觉并不好受,犹如死过一回,便是归体之后,也要经历十分痛苦的合体期,窦骏脸色发紫,脖颈的青筋尽现,浑身都如筛糠。
沈溪山擦了擦手指,道:“不必审了,是指使他的人在取卷宗之时,抽走了他的记忆,不管你们如何审,都无法从他嘴里问出背后之人是谁。”
虽说沈溪山心中已经知晓答案,但并未明说。
孟观行皱着眉,神色沉重道:“我先前就隐隐猜到了,本想与审门的人商量着,申请拷魂,只是没想到你竟会抽取魂魄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