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河收了神力,也没管这一片狼藉,只捏着符箓顺着空中缥缈的线往前而去。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这个方法并不算周到。
因为山中的地势变换,符箓所指的方向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走来走去宋小河就像是在原地打转,要寻到苏暮临也不知到猴年马月去了。
在寻人的途中,她误打误撞,挖出了两个灵器。
这个东西其实并不隐秘,所埋之处,会出现一个小小的符箓法印,光芒微弱,只有走到近处才会看到。
但难就难在迷阵繁杂,能够撞上这种东西,纯属靠运气了。
宋小河用木剑将东西发出来,像个宝贝似的用锦布将上面的泥土擦干净,然后扭动灵器。
像先前那个一样,冒出来的光芒形成了几行字:
崇庆四十年,十月十七。
哥哥,他们说你在天界中被劈得魂飞魄散,我不相信,我打算启程去找一找你。
以前你说不喜欢北境的严寒,更爱风声喧嚣,烈阳高照的漠北,或许你会选择在那片辽阔的天地渡劫。
当然,我更希望你自己来找我,毕竟你是哥哥,你要让一让我,对不对?
崇庆四十六年,六月初二。
这一路遇到了许多事情和困难,暂且不提,总之十分辛苦才到了南延。
天灾和战争同时降临在这片土地上,我在路上遇见了许多横死之人无人收尸,但我都给埋了起来,希望有人若是遇见哥哥你的尸体,也能发一发善心,不叫你曝尸荒野。
不过他们都是天劫之下没有全尸,想了想,我还是希望你最好被劈得连灰都不剩下,免得这里落一条胳膊,那里落一条腿,未免太过惨烈。
我要继续向南了,前面的路更为危险,不知我能否成功找到长生殿,哥哥,你保佑我。
宋小河把灵器宝贝似的收起来,看着手中不断变换方向的符箓,一时又觉得烦躁,心道这要找到什么时候,于是干脆直接撕了符。
她掏出一个小日晷,这是先前谢归身上的东西,用于看时间的小灵器,造的非常巧妙,白日时这小日晷就平平无奇,但入夜之后,小日晷的盘上就会亮起小小的光,像是悬挂的太阳一般,照出夜晚的时间。
她辨认了下时间,见临近子时,忽而掏出了一张毯子往地上一铺,直接躺下睡觉。
周围寂静无声,宋小河一闭上眼,果然很快入睡。
第106章 七封信(五)
进山前一日, 沈溪山在宋小河的桌上留了包糖。
他在房中站了会儿,看着宋小河的睡眼,走神了片刻, 随后又放下了那个用于看时间的小日晷。
当日谢归身死, 宋小河力竭沉睡, 所有东西都是苏暮临给收起来的, 这个小日晷他本想扔掉, 正巧被沈溪山看见了, 觉得也算是个好玩儿的玩意, 就要了过来。
谁知道,有朝一日还能在宋小河的手上派上用场。
山中迷阵难破,沈溪山要找宋小河并不是难事, 但反之要宋小河找他, 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将小日晷留在糖的旁边,宋小河一定能看见。
她知道用什么办法能够找到他。
沈溪山坐在一处地势较低的土地上, 周围树木稀少,地上也没有别处那般茂密的草, 光秃秃的地面呈现出各种奇异的咒文, 放眼望去像是个巨坑, 也像是一个庞大的陷阱。
皎月明亮,洒下的光芒落在沈溪山的身上。
银光照亮他发上的小金冠, 墨黑的发随意地披在身上, 落在地上堆叠的衣服上, 与雪白的金纹袍形成极其晃眼的对比。
他就坐在咒文的正当间。
咒文组成一个圆,统共七十七层, 每一层都在缓慢地转动着。
沈溪山的身上频频散出金色的小光点,像是在他周身环绕的萤虫, 飞旋片刻后,缓缓落入地上的咒文之中。
他忽而一转头,往身后的一处较高的山坡上看去。
站在山头的人下意识往后缩了两步。
“这阵法当真能困住他?”
鱼皎上次在客栈里差点被沈溪山杀了,没有一丝反击之力的逃跑让他十分丢脸且恼怒,却也相当忌惮。
他退后之后,稍微用身前的树遮掩了一下,打量着沈溪山。
此人从表面上看起来是没有一点危险的,甚至笑起来时更是让人产生一种脾气很好的错觉。
实际上他破坏力惊人,鱼皎上次带去的那些精心制作的傀全被他砍了个稀巴烂,在他手底下比蝼蚁还不堪一击,自那之后他便苦心钻研,研究出了更为精妙的傀,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不过现在鱼皎比较怕的是沈溪山冲破底下那个咒法结界,一剑把他和关如萱的脑袋都砍了。
“不必担忧。”关如萱倒是神色平淡如水,胜券在握的模样,“这地上那些咒文是一位神秘高人给关家,为沈溪山量身定做的阵法,他在酆都鬼蜮栽过一次,在此同样会栽第二次。”
鱼皎半信半疑,说道:“不过他进去都多长时间了,也该够了吧?”
“本来他若在此行之前弃修无情道,舍八成修为,就用不上这咒法,但眼下他修为尚全,若不多散些,恐怕会出差错。”关如萱道:“再多等一等吧。”
不断转动的阵法一直在散沈溪山的修为,原本黯淡无光的咒文也因为吸收了灵力而泛起了金光。
他们拿不准沈溪山的修为究竟达到了什么地步,更不知这阵法能够散去多少,自然是越久越好,所以关如萱才将宋小河给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