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道:“我见天色不好,将军迟迟不回来心中有些担忧。”
“嗐!这有什么担忧的,夫人思虑过多了!”将军大手一挥。
“如今就剩你我二人了,我再怎么思虑也不算多的。”夫人回。她扶着将军往里走,不太大的府上因为人少而显得空荡。
夫人虽不是出身长安的名门望族,但嫁给当时的王凌也是正妻的身份。就在她觉得王凌需要纳妾的时候,他出征了,此后数年从未提过要纳妾的事。后来她主动提起也都被王凌驳回。只是夫人心中有愧,她早年因为身子不好只给王凌生下了一个女儿,后来身子好了也不能生养了,便又生了要给王凌纳妾的想法,又是被王凌讲了一顿。
其实夫人心中清楚,从前王凌也是希望有个后的,大抵是卢相一家的事让他对大雍失望了吧,不过这也是夫人的猜想。后来夫人自己也想明白了,既然两人都不想要,那便随性一点活着。等一人终老,另一人也不独活。
她这一生没什么遗憾了,只是将军一直觉得对不起卢相,这件事终于也有解决之策了。
两人回到正堂的那一刻,外面开始电闪雷鸣,乌云迎面而来,这阵仗让人心中畏怯。
“将军的腿可疼?”夫人问。
“不疼。”王凌笑着说,是有些疼的,只是现在不适合用热敷,他也不想麻烦夫人。
“疼的话一定要说,可不能忍着。”夫人又道。
“哪里话,我怎么会忍着。”
夫人嘴角微扬,看了看周围的侍从,“你们都先下去吧。”
王凌有些奇怪,抬起头看着夫人。
夫人走到门前,关上了正堂的门,再回过头去,正前方的灯照着王凌有些红润的脸,她边走边说:“将军猜猜我是要同你说什么?”
从方才遣散婢子开始王凌就暗暗猜测,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件事和阿竹有关,因为除了和阿竹有关的事,还有什么事是能让夫人关上门来说的?
“夫人是又见到阿竹了?”王凌试探着问。
夫人点了点头。
王凌激动地直接站了起来,“那……那她现在可还好?”
“阿竹很好,柳相对她确实照顾有加。”夫人回。
“哼,柳安那个小人,阿竹一定是不知道实情,阿竹若是知道了实情,必然要和柳安那人和离的!”
夫人的声音很是柔和,“将军或许是误会柳相了。”
但这丝毫没有影响王凌愤怒的情绪,“误会?!夫人,你说朝中谁是个好人我都信!”说完后王凌像是想到了什么,“除了崔远那个烂人。”
“但你不能说柳安是个好人啊!”再激动下去恐怕王凌就要开始拍桌子了。
夫人低头笑了笑了,走近王凌,慢慢扶着他坐下,“将军还是急脾气,我既然这样说那一定是有道理的,将军何不等我说完?”
“我、我不是听你夸柳安了,那小子有什么可夸赞的。”王凌像个孩子一样努着嘴,心中还是不快。
夫人道:“接下来无论我同将军说什么,将军都莫要激动。”
“好,不过,夫人还是唤我夫君可好?”
“自从上次和夫君一同去看了阿竹后,我时常让侍从们去盯着她的动静。阿竹到底不是个安分的孩子,已经走了长安的几条街的,想来也是柳安同意的。由此可见柳安并没有限制她的自由。”夫人没有直接进入正题,她想要慢慢给王凌接受的时间,免得他听到后受不了。
见王凌没什么反应,她又接着说:“偶尔夫君不在府上我也会去看看阿竹究竟在做什么,前几日我知道阿竹常去岳西楼,便在请来了人在岳西楼演了出皮影戏,阿竹观后果真泪流满面。”
“讲的什么?”王凌问。
“讲的姐姐在临死前将自己的孩子托给妹妹的故事。”夫人道。
王凌有些震惊,“夫人果然心思细腻。”
夫人笑了笑,“相较她人我还欠缺太多。”
王凌正向反驳,又听夫人接着说:“那日之后我便笃定阿竹是想见太子的,至于她为何没有去见太子我也不大明白。柳相若是帮她见太子一面,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当日我便让人给阿竹送了一样东西。”
说到这里夫人又停住了,毕竟送东西的时候她并未同王凌商量,那块玉被王凌试做珍宝一般存在。
“哎呦~”王凌没忍住,又从位置上起来,“夫人你快点说,我这心可经不起等了。”
夫人有些小声,“我将卢相给夫君那块玉给了阿竹。”说完,面前的人便呆滞了。
“无……无碍的,毕竟是卢相的东西,给阿竹也……也说得过去。”
嘴上这样说着,可夫人再清楚不过王凌了,此刻他的心一定如滴血一般。
只听王凌又说:“阿竹这样聪明的人,肯定知道这块玉意味着什么。”
“不错。”夫人接着说:“第二日我给阿竹写了封信,以骠骑将军夫人的身份邀请她出席宴席。但我知道阿竹一定不会来,可她若是想见我,也一定会给我个消息。”
“夫人的意思是,你,你要去见阿竹了!”
“是已经见过了。”夫人道。
王凌身上一阵发麻,他张了张嘴,红了眼,“那夫人同阿竹说了什么?”
夫人走到王凌跟前,紧紧握住他的双手,“我问阿竹是否愿意帮太子一把。”
“阿竹如何说?”
“阿竹说,她想见太子一面。”夫人将所有的情况都告诉了王凌。
对于卢以清的心愿两人都没有很好的办法,两人四目相对看着彼此的愁容,忽然笑了。
“总会有办法的。”夫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