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远思量片刻,这人没有什么来平白无辜告诉自己这些的原因, “你为何要将这些告诉我?”
一直垂着头的老者,慢慢抬眼, 似乎还想直起佝偻的身子。
“丞相,奴承蒙我家大人照拂才苟活至今, 却见大人一家老小因疾病缠身不得医治,痛苦而亡。而这一切都是柳安。”他目光凶狠,非要杀了柳安才能泄恨般。
崔远却勾起嘴角,轻笑,“即便你说的是真的,分明是你家大人协同曹更陷害柳安在先,怎么还有你要复仇的道理?”
“可主谋者是曹更!我家大人何至于一家惨死!”
崔远瞧着他急的浑身发颤的样子,倒觉得格外有意思,“那柳安一家就该惨死?”
对方显然噎也片刻,“可……”
“不必说了,我会帮你的。只是你须得知道,你家大人死的不冤,乃至于他一家老小都死的不冤。”崔远心想,忠仆固然是好的,只是未免愚昧了些。
“这件事还有什么多的消息吗,仅凭你一言之词,柳安是死不了的。”崔远道。
老者有些意外,“没……没有了,但奴是亲眼所见!”
“哈哈哈。”崔远觉得这老头实在可笑,“仅凭你一言之词,就让陛下拿掉当今丞相,若是这样就能行的话,恐怕这件事不是你一人能做的。”
“丞相,属下有一计。”一旁的谋士忽然开了口。
崔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这谋士是最近才来到自己身边的,几斤几两还不清楚。
“说来听听。”
谋士道:“属下听闻,十几年前,幽州刺史何伦一家被诛后,何伦的夫人张氏一族也受到了牵连,张氏不仅全家被贬至岭南之地,张氏即将在朝为官的弟弟一怒之下,将这件事的错归在父兄身上。以至于后来骨肉相残,张氏如今也只剩了这么个小儿子了。”
崔远明白了谋士的意思,这张氏的小儿子若是知道何伦的孩子还在这世上,恐怕更是气的不打一处来。
“岭南,那里的荔枝倒是不错的,可有人愿意去尝尝鲜的?”
……
“我可没说你能进去。”李尤站在门前,居高临下瞧着柳安,“你这还没几日就来,也不怕长安的人生出闲话?”
“闲话又如何,只能说我同夫人确实生了嫌隙,夫人还在气头上没有原谅我。”柳安道。
李尤瞥了他一眼,“他们要的不是阿竹坚定同你吵,而是你的坚定。是你坚定不会有旁的心思,不会帮太子。”
“可我这,来都来了。”柳安说着有些为难。
他连忙上前一步,“我见了皇上,恐怕时日无多了。格外信佛。”
李尤眉头微微蹙起,“终是一代帝王落幕时。”
“是啊,所有的事都是不一定的,譬如当年,无人会料到如卢相一般的人也会被扣上一个谋逆的名头。也无人想,曾几何时披荆斩棘的帝王,落幕时,悄无声息。”他看了眼李尤,“所以前辈让我见一面夫人吧。”
李尤顿时心生不悦,“你若要见,我也不是非要拦着,只是你今日说了这样多,如今像是最后一面一般。”
“不见也行,烦劳前辈给卜上一卦?”
李尤侧了侧身子,让出了一条道:“快说完,早些走。”
柳安拱手一拜,“多谢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