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间不敢问皇上,皇子们究竟都是都是如何答的。
“他们竟然毫不言。”皇上接着说。
柳安心中轻笑,别说这些个年少的不敢,即便是让郑干瑜来了他恐怕也不敢。
郑干瑜,对了,这老家伙说要上交辞呈,也不知道有没有递上来。
皇上神色有写不满,“爱卿就没什么想问的?譬如,朕的这些个儿子们,都是如何说的?”
“臣想,皇子们是不愿说起的。”柳安道。
“是啊……他们不一定是不舍得朕这个父亲,或许只是怕朕会不满,将怒气牵到他们身上。”皇上如此说着,语气渐渐淡了下去。
“可朕,还是让他们都说了一遍。”
柳安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神色暗淡的皇上,他是如何想的,让自己的儿子们说这些事。
“三皇子说了皇家陵园,说了如何让史官落笔,如何让万民发丧,如何让朕的功绩停在千秋万载。”
“七皇子说会一切从简,伤在百姓心中,但到了最后也会让所有人都记住,朕是一个为民着想的君王。”
“八皇子说,他不知道,或许同先皇那样,或许会听皇后的意见。”
“可你知道……十皇子说了什么吗?”皇上的目光再一次落在柳安身上。
但凡是个人都听得明白,陛下对方才那些皇子说的都不满意。
“太子呢?”柳安没有顺着皇上问十皇子说了什么,他注意到十六皇子,当今的太子尚未有言论。
皇上勾了勾嘴角,“十皇子说,一切依照太子的意思。儿臣自顾悲伤,一切全听太子和皇后的一起。”
柳安有些意外的抬起头,他忽然意识到,只有十皇子说的才是对的。
“哈哈哈,爱卿如此聪明定然已经听出来了,他们都将自己代入了下一任君王的位置,全然忘了朕早就为大雍选好了接班人。”
皇上的眼中似有一片灰尘,厚厚一层,盖住了他曾有过的锋芒,奈何大势已去,他也不再有力气掀开这灰尘。
“陛下放心,有臣在。”柳安拱手道。
皇上欣慰的点了点头,“爱卿,朕只想让你,留其余人一命。”
“朕知道会有厮杀,但事情终会落幕,还望爱卿,莫要让太子落入朕先前的步子。”柳安正要接话,又听皇上接着说:“朕是个失败的帝王,初登龙椅,以为大权在握必能有一番功绩。有没有暂且不说,因为胆怯,朕亲手杀了所有的兄弟,今日望着这些孩子坐在一处,想到曾经,朕也同兄弟们玩乐。”
“陛下,人不为己……”
“天诛地灭。”皇上替柳安说了后半句。
“可朕得到了什么呢?如今朕亲自立的太子都没人认为是下一任国君了。”皇上似乎接受了这一切,接受了自己好战的一生里,那些对周围人缺失的目光。
柳安往前走了走,空荡的殿中,脚步声格外醒人。
他看见孙恩德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像瞧着一个来救命的人一般。
“陛下。”柳安拱手一拜,“臣会扶太子登基,会教太子成为爱民的帝王,且对手足留情。”
他抬眼,看了看龙椅上的人,“这一切,不仅是因为陛下。”
“朕知道,因为卢征。”
……
卢以清正和李尤展示着自己最近学到的成果,秀芝走近来说有人来了。
此时来的除了父亲的旧部,没有什么人了。
卢以清微微一笑,“晚些时候,阿竹再向师父讨教。”
李尤随手将茶杯放在案上,面露不满,“我看阿竹瞧着那些老骨头,比瞧着为师都重。”
“师父,这是为了……”
“为了太子。”李尤单手撑在腿上,身子前倾,饶有兴致看着卢以清,“阿竹觉得,为师比那些老东西如何?”
“师父的意思是?”
“哎,这大理寺好说歹说也是个大地方。可惜阿竹瞧不上。”
卢以清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那、那自然是能瞧上的,若是师父愿意帮忙,阿竹感激不尽。”
“别跟我说那些恶心的虚话。”李尤摆了摆手,“快去看看是哪个老东西吧,他们这把老骨头不必师父我,站不得许久。”
“是。”卢以清笑着应声,快步离开。
“人在哪里?”卢以清问。
“在书房。”秀芝道。
卢以清快步走向书房,一转弯便瞧见一个直挺的身子。她认得这个背影,此人名唤方子厚是父亲曾经的学生,虽说年长于父亲,但在眼界上却不如父亲,才拜了父亲为师。
“方伯伯。”卢以清欠身。
闻声,方子厚很快转过了身,“阿竹不必多礼。”
“方伯伯是有什么急事?”卢以清记得自己说过,若是没有什么急事可以不用来此。大理寺离他们住的地方还是有些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