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拿针扎死他们!只要丞相想要往前走, 纵使前面有群山, 奴才也能夷为平地。”
“好大的口气, 这样大的口气,不可自称奴才。跟我走吧,周禾。”
“丞相知道奴、属下的名字?”
“快跟上。”
“丞相。”王津轻唤一声。
柳安苦笑, “记得时常去瞧瞧周禾的妹妹。”
“属下明白。”
在走进书房前,他又问了句, “夫人还没回来?”
“夫人又去找诗良了。”
“还没死?”
“夫人不许他死。”
柳安点了点头,“记得帮我插两刀。”
“是。”
书房中只有柳安一人, 他点了一盏灯,往前俯着身子,凑在灯火前细细看上面的字。不难看出,先帝在书写时有几滴泪落在了上面,而后,上面也留下了柳安的泪。
这是一封歉书,先帝早知道了柳安是谁,许多人未曾见过柳安的母亲,但先帝见过。他不知道柳安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总归知道,柳安是带着恨意来的。但他的致歉只能给柳安一人,昭示不了天下。
柳安整个人像失重一般倒在椅子上,恩怨轮回,帝王无奈难道他家人就有错吗?
最可恨的事,他若是明白了帝王的无奈,又将家人置于何地?
柳安锁在书房中,不知道往后该怎么走,他想离开,再也不想掺和这朝中的事。
就在这时候,门开了,外面天色已经晚了,微弱的光透过来,他瞧见卢以清迎面站着。夫人逆着光,瞧不见脸,但他知道夫人在走向自己。
“夫君这是怎么了?是最近累了吗?”卢以清自然察觉到了柳安最近的不对,但任凭她如何问,柳安都说过了这段日子就好了,大抵是太提着心了。
她走上前,微微俯身将柳安抱在怀里,“诗良死了,我亲手杀的。师父找到了,人没事只是被敲晕了运出了皇城。晚间宫里来了话,交代了今日陛下学了些什么。一切似乎都要好起来了,只是……幽州动乱了。”
卢以清明显感受到怀里的人浑身一颤,“怎么了?夫君不必担心,这件事交给旁人去做。”她不想让柳安这般累了,“我们去江南生活一段日子吧,到处瞧上一瞧,然后再回永州,许久没回去也不知那处房子如何了。”她一点点说着柳安最期待的未来,可怀里的人还是没有动静。
在听到夫人说幽州的那一刻,柳安整个人像是现在了一个牢笼中,随着笼子一起被丢进水中,他想要出去,却抓不住任何东西。
“我去幽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没有思考,就是想去罢了。
“什么?”卢以清忙道:“夫君,如今幽州乱的不成样子,而且……”
“夫人。”柳安握紧她的手,“夫人还不信我?”
卢以清两行热泪落下,“那我与夫君同去。”
柳安摇了摇头,他自幼生活在幽州,那里的杀戮要比长安凶狠的多。他根本没什么信心,就是想回去看看,怎么能让夫人跟自己一起去犯险。
“夫人要留下。”
“我不。”
“夫人,如今新帝登基不久,大雍需要有人陪着新帝。”柳安的手慢慢拂过卢以清的手背,“夫人乖乖等我回来。”
卢以清倔强的摇了摇头。
“夫君这样爱你,自然不会留夫人一人。”若是他自己去,回来的可能还大些,毕竟幽州如今是何形式无人知晓。
“国库亏空,不宜征战。若是换了旁人去,谈和不易,再生出事端整个大雍又要摇摇欲坠。太子年少,性敏多疑,夫人要好生教导,以免步了先帝的前尘。”他知道卢以清担心的是什么,只要耐心说着,她会让自己去的。
卢以清点了点头,“我等夫君回来。”
……
大殿上,几乎没有一个臣子敢上前说话,留下新帝一人踌躇不安。
殿上的人并不是要为难赵臻,而是这件事着实难办。
先帝在位时,幽州已是心腹大患,如今大雍和幽州几乎同时换了新人即位。新帝年少,大雍如今又不宜征战。
可幽州就不同了,听闻幽州篡位之人,直接亲手弑君王,是个善战之辈。且此人对大雍的仇恨,像是天生便有的。
“朕不为难诸卿。”赵臻说完,心中难免有些伤神。他自然也想有人能冲出来,即便是能力不行,他也想看见这样的时候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应对。
“陛下。”一道声音从大殿外传来。令人熟悉却又有些陌生。
赵臻抬眼便见柳安从殿外走了进来,没有内侍的通传。
“臣请愿,去幽州。”
赵臻霎时红了眼眶,他忽然想到那些在史书上读过的事。新帝的辅政大臣们几乎都是用命在替新帝守着王朝江山。
而现在,他的政事堂丞相,站了出来。
但赵臻却有些犹豫,目前为止,除了丞相和老师,似乎没人能让他完全信任了。
而丞相似乎瞧出了自己的犹豫,他道:“陛下,这次必须成功,信臣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