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盏破碎,从指缝中掉落。
东冶吓得赶忙递过锦帕,谢秉安接过巾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指,浸了凉意的凤眸斜乜了眼信封,薄唇启开:“拆了,念给我听。”
东冶:……
这差事他是真不想干。
他咬紧牙关,赴死般的拆开信函,看了眼书信上的内容,身子猛地一抖。
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谢秉安凉凉抬眸:“念。”
东冶深吸一口气:“承蒙宴世子善心,小女蔚氏不胜惶恐,此计诸多风险,谢、谢、谢……”
他冷汗直冒,悄悄觑了眼自家主子,不巧正对上主子漆黑阴戾的凤眸,登时吓得跪在地上:“主子,要不您自己看吧?奴才实在是读、读不出口。”
谢秉安丢掉锦帕,搭着眼皮,冷漠起唇:“继续。”
东冶:……
他咬了咬牙,无奈续道:“谢、谢秉安手眼通天,心、心、狠手辣,诡、诡诈多端,若他察觉,将牵累更多无辜之人,诸不具伸,望君慎重,莫要在小女身上多费心神。”
一封信读完,东冶后背也被冷汗浸透。
他小心翼翼的觑了眼主子,却见主子勾着唇笑,阴翳的凤眸里却毫无笑意,唯有一片晕开的、浓不见底的森寒冷意。
谢秉安屈指轻叩桌面:“若宫中没有掌印,她是不是就敢与季宴书私奔了?”
东冶额头直冒冷汗,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回答主子这个问题。
外面进来一名小太监,正是那日支走蔚姝的小太监,他恭敬道:“主子,郑公公来了,在外面候着,想要见您。”
谢秉安手指轻抬,东冶终于松了一口气,将信塞进袖中,与小太监一前一后离开机要阁,他在外面碰见朝里走的郑察时,朝他撇来一抹感激的笑意。
郑察:……
今日的东大太监怎么看着有点怪?
他走进室内,看见掌印大人从机要阁出来坐在案首前,朝他懒散的撇来一个眼神:“找咱家有何事?”
郑察虚虚笑道:“老奴有一事想求掌印帮忙。”
谢秉安端着茶盏轻呷了一口,搭着眼皮,声线疏冷:“说来听听。”
“是。”
郑察微曲着身子:“陛下前几日服药过量,导致手脚红肿剧痛,太医院的人都诊治了一遍,止疼药也吃了好几顿不管事,这两日正在气头上呢,杀了许多人,老奴怕再这么下去恐对陛下不利,是以,想求掌印能否寻着李道长,让他回来为陛下诊治,陛下这些年所服的丹药都是出自他手,赶巧他这几日外出寻灵药,老奴派了好些人都没有他的消息。”
谢秉安颔首:“既是陛下被疼痛困扰折磨,咱家自是要尽力些。”
郑察见他答应,松了一口气:“老奴谢过掌印。”
直到郑察离开,谢秉安才出声唤道:“东冶。”
东冶迅速走进室内,小心觑了眼主子脸上的神色,不见方才阴戾的寒气,心里微微宽松,道:“奴才在。”
谢秉安:“后日将李醇览带回来,让那老东西再疼两日。”
手脚不干净,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就该多受些罪。
东冶:“是。”
暮色将至。
蔚姝沐浴过后,披着单薄的青烟色外衫,坐在支摘窗前望着稀薄的星空出神。
细数日子,三日后就要入宫了。
而她能与温九相处的日子也只有三日了,可眼下却不见他的踪影,也不知他离开寺庙后去了哪里。
蔚姝叹了声气,忽的想到什么,眼底泛起细细密密的担忧,她记得温九说过还有一些旧账要算,他这几日无缘无故的消失,会不会是又回鬼市了?
想到第一次遇见奄奄一息的温九,她便愈发的心神不宁。
不行,她要在罩房里等温九回来,与他好好说说万不可再冒险了,上一次受伤遇到她,算他运气,可下一次呢?谁会来救他?
蔚姝穿好衣着,提着灯笼走入后院。
后院屋檐下挂着的两盏灯笼散着幽幽的光,关着的罩房内也亮着烛火。
是温九回来了。
蔚姝开心的扬起笑脸,快步走到门外,轻轻叩了叩门,软糯的音喊了声:“温九。”
须臾,里面传来清冷寡淡的声线:“小姐找我何事?”
听到温九的声音,蔚姝心里莫名的舒坦安心。
“我能进来说吗?”
里面许久没有声音,蔚姝的心渐渐揪起,明澈的眸底也逐渐浮上失落,就在她准备放弃时,里面传来了温九的声音:“进来。”
蔚姝将灯笼搁在台沿边,推门而入,看到站在桌前提笔写字的温九,笑着走过去:“温九,你今日去了哪里?怎地也不等我。”
谢秉安掀了下眼皮,看着蔚姝眉眼间绽开的笑意,着实碍眼,他沉下眸子,薄唇噙着凉讽的弧度:“我以为小姐要与季宴书私奔呢,便先走一步。”
蔚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