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该他被骂!
“小姐。”
云芝走到屏风后,看见蔚姝坐在榻边,低垂着脑袋,两只纤细的手搭在膝上,用力的绞着手指,她走过去蹲在蔚姝脚边,抬头便见小姐已经哭红了一双眼。
“小姐,温九就是一个狼心狗肺的太监,不值得小姐为他哭。”
她握住蔚姝冰冷的柔荑:“温九不值得小姐用清白去试探,陛下是什么样的人小姐应该知道的,若是落入陛下手里,小姐岂能全乎着回来。”
蔚姝何尝不知道这个理儿,可她就是不死心。
不亲眼看见谢秉安的脸,她如何也不能安心。
她让云芝退出去,翻身躺进榻里,这一晚蔚姝想了很多,想到惨死于东厂手里的杨氏一族,想到临死前还对她记挂的娘亲,蔚姝在睡梦中悲伤哭泣,她愧对于娘,愧对于杨家人。
她一直不敢承认温九是谢秉安,就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心,更不敢面对杨家的列祖列宗,更无法去想,外祖父他们泉下有知,知道她心悦的是杀害杨氏一族的仇人,他们怎会原谅她。
就连她也不能原谅自己。
翌日一早。
蔚姝用过早膳,便让云芝给自己梳妆打扮,勺红待在边上,心里焦急万分,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娘娘,您这是要去做什么?”
蔚姝如羽的眼睫轻颤两下,明澈的杏眸是笑语嫣然的坦然:“我要去承乾宫找陛下。”在看到勺红紧皱的秀眉时,跟着又补充了两个字:“侍寝。”
勺红:……
云芝一脸愁容,她跟着蔚姝离开乐明宫,一路上心惊胆颤。
她害怕温九不是掌印。
害怕小姐进了承乾宫就出不来了。
一旦踏进那道门,就等于迈入了万劫不复之地,小姐将来要承受陛下怎样的屈辱都是未可知的,云芝着急的绞着手指,走到承乾宫时,四下仔细的看,都没发现温九的踪影。
真是的,关键时刻找不到人!
他真是愈发的不靠谱了!
“小姐”云芝咽了咽口水,望着承乾宫的殿门,拽住蔚姝的袖子:“奴婢求你了,我们回去吧,一旦进了这扇门,小姐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咱们不要去管温九是不是掌印了好不好?”
蔚姝抽回被云芝捏住的袖子,冲她摇头:“我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她垂下眸,遮去眼底氤氲的潮湿水雾,挺着单薄脆弱的脊背踏上承乾宫的长阶,云芝站在她身后,哭红了一双眼,有那么一刻,她觉得小姐不是在赌温九是不是掌印,而是她去往了一条赴死的路。
云芝转身看向来时的路,眼底的泪朦胧了视线。
温九,如果你真的是掌印,当真会眼睁睁的看着小姐踏进承乾宫,任由陛下欺辱吗?
如果不愿,那你就出来啊!
第47章
天雾沉沉的, 天边起了风,吹起蔚姝的长发,连带着披帛朝一边飘曳。
廉阜守在殿外, 看见蔚姝走来, 捏紧了手中拂尘,蔚姝道:“廉公公,我要见陛下。”
廉阜缓声道:“回娘娘,陛下去李道长那了, 不在寝殿里。”
蔚姝垂下眼睫, 声音娇软,却异常坚毅:“那我就在承乾宫里等候陛下。”
言罢, 她走上前, 吓的廉阜慌忙往后退开两步。
蔚姝推开殿门, 进去时转头看了一眼廉公公,唇畔翕合间, 问道:“公公每晚来乐明宫取血, 为何不亲自看着李酉对我动手?廉公公就不怕我们用别的血冒充吗?”
廉阜:……
他捏紧拂尘,鬓边冷汗直流,面上却从容不迫的回道:“娘娘说笑了,李酉一个奴才, 怎敢做欺瞒陛下的蠢事,再说了,娘娘的血若是有问题, 又怎能瞒得过李道长的法眼。”
“是吗。”
蔚姝抓着殿门的手指微微收紧:“廉公公日日唤温九来承乾宫, 可我瞧着, 承乾宫清冷的很,他每日都在做些什么?”
廉阜:……
他垂下眼, 不敢去看蔚姝的眼睛:“自是做些侍候陛下的差事。”
回答的当真是天衣无缝。
可蔚姝却觉得自己的头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她觉得廉公公不过是在为温九开脱,为他找借口罢了,她走入寝殿,不等廉公公跟进来,便转身关上殿门。
被隔在外门的廉阜皱紧眉头,对一旁的小太监低声吩咐了几句,待小太监离开,廉公公才松了一口气,好在一切都在主子的计划中,一清早便让李道长支走陛下,就算娘娘在承乾宫待上一日,也不会见到陛下。
寝殿内弥漫着一股药味,是皇帝常年以往服用所残留的气味。
蔚姝走到窗牖前,望向外面的禁卫军,拢在袖中的柔荑始终都没松开过。
温九,你会过来吗?
还是会冷眼看着我侍候陛下?
外面起了风,不久便飘起了雨点。
淅沥的雨声溅落在青石砖上,将来往的太监衣摆下溅起大片湿润,小太监走入玉宫殿,看到站在殿外的东冶,上前低声道:“东公公,姝妃娘娘去承乾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