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指了指其中几具白骨:“他们是被勒死的、颈骨有明显断痕;这三个头骨开裂是被重物击打而死、剩下这两个……是被活埋的。”
因了砌入墙内时还活着,临死之前必定痛苦万分。
饶是想到那死法,云曦都忍不住颤了个激灵。
若他们没猜错,这些墙里面堆砌的是当初帮助茶肆七人挖密道、建密室的工匠。等活做完了,便被残忍杀害、砌入墙内。
青果不忿地道:“这七人的享乐窝最后变成了埋尸地,也算是天道好轮回了!”
旧案没破、又添新案,这些死去的工匠悄然被埋骨于此,怕是家里人都找疯了。
陆青帆却突然道:“冷川,你再跑一趟县衙,寻找这十年前后奉县发生的怪事,例如地龙翻身、山石流等等,找到具体位置标记下来。”
“是。”冷川即刻去办。
冷海赶紧把头凑过来:“大人,我干啥啊?”
陆青帆望着还在摆弄白骨的云曦主仆,没好气地道:“待命。”说着,他径直往左侧书房去了。
既然七人藏富于此,就定然不会是小动作,那么茶肆这伙人被灭口定然有迹可循。
墙内发现的工匠尸骨,恰好印证了陆青帆的猜测。
云曦和青果利用石膏将尸首的骨骼黏住,将拼好的骨架固定住,再用白布包拢。
“冷护卫,还要劳烦你跟着青果把尸骨都安置了。尸骨见了天地、家人必定会来寻找,届时也算能告慰死者在天之灵。”
云曦说得郑重,冷海顿觉安顿尸首的重要,庄严地一口应下,这才同青果去忙活。
没过多久,一个模样陌生的高大捕快循着人声来了,他的手里拿着一卷纸,挨个询问陆青帆的行迹。
很快,来人便问到了云曦跟前:“你一个小姑娘怎得在案发处?赶紧上去,这可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额,我是仵作。”云曦略一行礼,反问道:“大人是?”
“啊,是仵作啊!抱歉,是我孟浪了。实在担不起您这声‘大人’,我是奉县的衙差,大家都称我一声‘赵五’。”赵五憨笑一声,眼睛仍旧四处搜寻着陆青帆的踪迹。
“陆大人在死者书房,”云曦说着,便走到前面,带赵五往左边卧间去寻。
二人在卧间书房看到了身形高大的陆青帆,剑眉星目的男子在烛光映照下专注于手中文书,那模样英俊非凡。
“陆大人,赵五大人寻你。”云曦开口打断了陆青帆。
“说。”陆青帆眼睛都没抬,视线仍旧落在手中的文书上。
“大人神机妙算,这死者里,确有三个通缉犯,名唤周席、刘放、宋治;他们之前在岭南一带活动,专门打家劫舍、杀人掳人……后来不知怎的就销声匿迹了,没想到一直在奉县藏着。”
赵五将画像展开,云曦一一对应上了几名死者。
那甲男便是周席,也是这伙人的头头儿,刘放和宋治分别是乙和丙。
“其他人有消息么?”陆青帆听到这番话并不吃惊,追问道。
“两名女死者还没消息,已经派人寻找十年来奉县周围失踪的女子了,另外两个男死者的画像也已经传出去了,快得话这几天就能收到消息。”
赵五看着憨实,做事却缜密。
云曦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赵五大人当真是经验丰富的老捕快了。”
被漂亮的姑娘夸奖,赵五瞬间喜笑颜开:“仵作姑娘谬赞,我们判案确实不行,但找人却是行家……”
“退下吧。”赵五还欲展开说说,就被陆青帆冷冰冰的五个字打发了。
他讪讪闭上嘴,抱拳准备告辞。
云曦瞟了一眼神色不改的陆大人,心下有些好笑。
“等一下,”陆青帆似是想到什么,又突然叫住了赵五。
“大人还有吩咐?”
“赵捕快是本地人?”
“是,小人是土生土长的奉县人,对这一带熟悉得很。”赵五露出一口白牙憨笑。
“这十年来,附近可有什么异动?例如……炸山。”
陆青帆这话问得稀奇,云曦走过去,恰好瞧见他手边都是奉县各处山脉的地形图、地理志……
云曦是验过尸首的,人会撒谎、尸首的痕迹不会:周席这起子人里,绝对没有一个爱读书的料,指腹那里更是半点用笔的痕迹皆无。
那他们买这么多地理志作甚?
云曦蓦地一怔,脑海里涌出一个大胆且惊悚的想法。
十年前,白家卷入江南科举贪腐案,被污蔑受贿数十万两雪花银泄露考题……圣上下令彻查,还未得清白,满门便获罪抄斩、无一活口。
可令人疑惑的是,白家都被铲平了……那所谓的“受贿的巨额银子”也没能寻得一两踪迹。
周席这些人到底是谁?
他们跟当年白家的冤屈有何关系m.l.z.l.?
陆大人是不是也跟她一样,怀疑周席一行藏匿的银子很可能是十年前白家蒙冤灭门时奇怪不见的巨款?
那……陆大人又是何时联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