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之上的皇帝压根瞧不清楚,都是密密麻麻的脑袋。
云曦略有些沮丧地低下头,她离得可真够远的。
“既然宋爱卿这般言说,定是已经有了合适人选举荐?”
“皇上,从三品都指挥同知毕松大人在任数载一直兢兢业业辅佐邓大人,又是德妃娘娘兄长。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当以毕大人继任。”
“哼。”皇帝似笑非笑地瞥了宋御史一眼。
莫说皇上,就是最角落的云曦也看出来了,这大人就是逸王殿下的爪牙啊!
“邓延身死、必是有人盯上了朕。尔等不思皇城百姓安危、朕之安危,惦记的却是京卫指挥使司的位置落在谁的头上?”
云曦心头暗暗一松,皇上虽然身子骨不大好,人却不糊涂。显然没那么想将位置交予毕大人。
可之前陆青帆就说了,位置不交给毕松,这偌大的京卫都指挥使还真没个适合的人选。
纵然皇上此刻拒绝,只怕一会儿还是会妥协。
“臣等不敢!”伴随着百官请罪的声音,陆青帆和云曦亦躬身叩首。
皇帝越说越来气,火趁势烧到了陆青帆的头上:“刑部三日内务必捉住凶犯!陆青帆何在?”
第320章 确认在场
骤然被点名,陆青帆上前干脆叩首:“启禀皇上,微臣已经知晓凶犯是谁,只是尚未捉拿。”
“为何不捉拿?”皇帝一听脸色骤然一沉,冷声道:“难道等着让朕亲自捉拿不成?”
“微臣正是此意。”
陆青帆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瞬间哗然。
其中一文官不忿地道:“陆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虽然吾等皆知大人办案入神、大可不必在大朝会上哗众取宠!还是根本就不曾捉拿凶犯,只是想拖延推卸罪责?”
云曦心中暗道,陆青帆这一招果然好,不需要多做什么,逸王殿下的人马自然会悄然冒头,他们只需要将可疑官员记住、回去深查便是。
“大人此言差矣。”陆青帆瞥了一眼那文官,“既然大人知本官能耐,为何着急出来辩解?还是大人不想让圣上知悉真相,企图包庇凶犯?”
“说不定是跟凶犯一伙的。”晁钟大人暗搓搓地帮腔,惹得不少人看那文官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你少血口喷人!”那官儿没想到陆青帆嘴皮子竟然这样厉害,半晌都说不出个反驳之言。
皇帝冷哼一声:“任大人既知理亏,便退到一边候着!”
方才怼陆青帆的任展不敢再多言,呐呐地“是”了一声,恭敬地退回了队伍里去。
晁钟大人和陆青帆交换了一个眼神,陆青帆便扬起手恭敬地道:“启禀皇上,还请宣召京卫都指挥使邓延亲卫张或,入宫觐见。”
许是第一次在朝堂上断案,皇上露出兴味十足的表情,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神色仍旧从容的逸王和恭敬行礼的陆青帆,淡声道:“宣。”
伴随着金公公的唱喝声,宣召旨意从大殿传出宫外去。
陆青帆没让圣上和百官干等,已然开始讲起了昨日的案子:“昨日亥时刚过,京卫都指挥使邓延大人借口如厕,从差房来到内城的巷子里同人会面。二人不知商议何事未果、凶犯愤而掏出邓大人佩刀将其杀害,期间为了让邓大人不要叫喊出声惊动他人……”
说到关键处,陆青帆便是一顿,几个内阁大臣见状不禁催促他快说。
“毕大人,还请借您的佩刀一用。”陆青帆客气地道。
京卫都指挥使、锦衣卫,还有内城禁卫御林军统领,都是可以佩戴兵刃入宫的。
如今陆青帆准备演示凶犯如何杀人,总得有个兵器比划比划。
毕松肃板着脸,沉声说道:“放肆,圣上面前,你还要舞刀弄剑不成?”
“岂敢。”陆青帆声音低沉不改,淡声道:“只是想向皇上说明案情。”
毕松看了看高高在上、只字不言的圣上,又瞧了一眼喜怒难测的逸王殿下,到底还是将佩刀抽了出来递给陆青帆。
陆青帆将佩刀举起来,随即再现了凶犯是如何猝不及防拔出死者的佩刀杀人、又是如何转动了小半圈令其内脏破裂、直接身亡的。
“死者尸首上没有太多血水,但伤口周围的血渍却多得古怪。云仵作便对死者的伤口仔细观察研究,发现了凶犯的杀人之法。”
所以,邓延死的时候甚至来不及叫喊求助,便断了气。
“简直放肆!”皇帝一想到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如此行事,脸色便难看起来。
陆青帆继续道:“从验尸记录上来看,死者身量同邓大人相似,二人当是熟识的关系,故而谈话之时才没有防备。”
凶犯突然发难,也是沾了熟识的先机。
越是这般,越是凸显出凶犯的心狠手辣。
“……此后,我们追寻线索,前往毕大人府邸,结果一无所获。当我们以为毕大人是清白的时候,又发现了他家中古怪的水仙花……”
云曦不得不承认,陆青帆素来寡言少语,真论起讲故事,倒也不差。
众人便在陆青帆简单干脆的描述中,一点点地深入了一整夜的破案之旅。
逸王和毕松静静地听着,直觉对方恐怕已经发现了什么端倪。
但前后诸多话,都是陆青帆的推论、猜测,寻线索找人的过程,竟然只字未提期间重点。
毕松下意识地握紧了刀鞘,眼底涌上两分寒意。
逸王瞥了毕松一眼,低声道:“舅舅,沉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