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时砚听着直皱眉头,他就知道,这些贵女宗妇定然就寻着由头找人麻烦,姝晚本身别说会了,怕是见都没见过这些玩意儿,他思绪流转间想找个由头出去替她解围才好。
姝晚原本吃过饭后有些不大舒服,应当是积食了,所以才不大想动手,未曾想到想看她笑话的人这般多。
她当即便执夹子挑选了一块陈茶饼,炙烤一番后碾碎,周围的声音静了下来,姝晚细细地研磨茶粉,随即用茶罗开始筛茶,随后把茶粉倒入罐中。
择水须得清、洁,把水倒入壶内掌控着火候,把茶盏烫热后倒入两匙茶粉,随后开始调膏,七次注入沸水,每注入一次后须得击沸。
姝晚动作不紧不慢,神情自若从容,最后绵密的云脚聚集而成,她执起一支小笔,蘸了些茶膏在云脚上一番绘制,赫然一副青竹图跃然而生。
“呀,好漂亮的图。”,林珠玉赞叹,姝晚当着众人的面儿把这盏茶递给了靖王妃:“姝晚才疏学浅,王妃见谅。”
靖王妃很是高兴:“好,好,未曾想我与尹姑娘一见如故。”
昭阳郡主面色难看,心中暗叹这小贱蹄子这几年做甚去了,变得这般圆滑,真真儿变了个人似的。
闻时砚透过缝隙瞧着姝晚的脸,无波无澜的面庞浮上了淡淡的讶异,随即怔怔地瞧了一会儿,蓦然低头无声笑了,倒是他小瞧了他。
宴席结束后,姝晚拜别了靖王妃,乘着马车往尹府走去,蓦地一辆马车跟了上来,并肩而行,前面是一道窄巷,两辆马车停在了巷口,车夫各自皱了皱眉头。
姝晚察觉车停了下来:“怎么了?发生了何事?”随即她探头出去查看,却发觉另一辆马车离她极近,车帘突然被撩开,露出了闻时砚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
姝晚皱眉,她极为懂礼数的说:“您先走。”
闻时砚瞥了她一眼,最终还是低声:“你先走。”
姝晚不跟他客气,放下帘子马车便先他一步往前离去,闻时砚的马车跟在后头,两辆马车最终在一道岔口分道扬镳。
翌日,闻时砚听闻那日琼林宴的刺客已然查出了眉目,被捉住的刺客经过几日严刑拷打,最终供出了同伙,但同伙踪迹难寻,最终大理寺查到了一新开的绣坊。
“就是这儿,清帛坊。”殿前司协同大理寺一起调查此事,而闻时砚又是他的第一心腹大臣,被派遣来负责监察,闻大人能者多劳,身兼数职,张春言常常说他是耕地的牛。
“此处是他们藏匿的据点,根据那刺客所言,他们接头大部分是在这里,因着这铺子是新开的,没什么人注意,所以便选在了这里。”殿前司指挥使高仕道。
“我们怀疑是淮王党派还未残留一部分。”大理寺卿补充道。
闻时砚淡淡道:“那便去清帛坊走一遭。”
清帛坊是京城新开的一家绣坊,巧的是就在吏部衙署不远处,高仕感叹难怪那伙儿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选在这儿,合着还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一想法。
白日当头,在步入四月后,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清帛坊的铺子正大开着门,高仕大咧咧的进去,“有人吗,掌柜的何在?”
“谁啊。”一道清冽温婉的声音响起,如春风拂过耳畔,叫人高马大的高仕一愣,姝晚转过头来,对上了两双怔愣的眼睛。
“我嘞个去,绣娘西施啊。”
第34章
闻时砚一愣, 随即面无表情的把高仕推了出去,顺手“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高仕恍惚的呢喃:“发生了何事?”
姝晚的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 眉眼染上不悦:“闻大人这是何意?”
闻时砚不自然地咳了咳, 清冷的声线中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那……是我的同僚,性子有些莽撞,你…莫要介意,我来此是有公务要做。”他主动解释, 生怕她有什么误会。
“晚晚,谁来了。”,一道清亮的声音从铺子内房传了出来,伴随着一道人影往出探头,那是个高大的青年,不壮,却很是挺拔, 头上带着儒帽, 眉眼清秀俊逸, 带着一丝腼腆的笑意。
柳世安眉眼一扬,瞧着闻时砚, 随即视线落在姝晚身上,无声不解。
闻时砚僵硬的问:“你是谁?”
柳世安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朗声一笑:“在下柳世安, 晚娘的夫君。”,姝晚嗔责的剜他一眼, 眼里是浅浅的不好意思:“闻大人见谅, 这便是我那未婚夫。”
柳世安挠挠头:“你……与这位大人见过?”
“流殇宴见过。”二人旁若无人的你一句我一句,闻时砚滞涩的扯了扯嘴角, 蓦地转身快步打开门冲了出去,站在外面摸不着头脑的高仕试探:“咋了?”
闻时砚深吸了一口气,“无事,随我进去。”
高仕又被他拽进去了,姝晚和柳世安还站在一处,手背对手背,闻时砚淡淡道:“我们来此处是有一件要事需要你…们配合,事关尹书寒琼林宴受伤一事。”他公事公办道。
姝晚闻言瞪大了眼睛:“好,我们定全力配合。”
柳世安一听亦是正色,左手往姝晚肩膀上顺带一揽,“配合官爷义不容辞。”闻时砚瞧着他的手眼皮一跳,心间一紧。
高仕便说明了来意,以及需要姝晚他们如何配合,现下皇宫封锁了消息,而那两位此刻在宫中显然已经潜伏多日,高仕便还是叫他们往外递信儿,保持联系,以免打草惊蛇。
柳世安一惊,咋咋呼呼道:“那些坏批竟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联络,天爷啊,这可如何是好,早知道我便早些来了,把你放在这里实在不放心。”柳世安絮絮叨叨。
姝晚掩嘴笑了:“我这不是没事。”
柳世安正色:“防患于未然嘛。”
一旁的高仕闻言笑了,多嘴一句:“两位感情真好。”
旁边的闻时砚觉着心间窒息感漫了上来,旁边的高仕顿觉如芒刺背,好似有一道冷飕飕的视线瞪着他,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闻时砚竭力叫自己坦然些,最好自如而从容的表现出各自安好的状态,可惜根本由不得他自己,他还是失态了。
姝晚刚开始对闻时砚的到来有些震惊,随后听闻他是来办案的便放下了戒备,三年过去她依然对他有条件反射的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