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仕眨了眨眼:“方才老闻托人给我传信儿,叫我来宫门口接你一趟,你放心,有他走没什么事儿的。”
姝晚瞧见了熟人后松懈了下来,杨喜:“劳烦高指挥使来亲自接一趟。”
高仕皮笑肉不笑:“不客气,杨宫令。”
姝晚瞧了瞧二人,被高仕互送着进了宫门。
高仕在她旁边,低语道:“等会儿你不用怕,坐在上面穿棕色衣服的是太后,太后旁边明黄色衣服的是陛下,你见礼时要把陛下放在前面,再是太后,陛下万岁,太后千岁。”
从宫门口到太极殿有很长一段路程,高仕事无巨细的把宫中的规矩告诉了姝晚,譬如一定要不卑不亢,她现在是闻时砚的未婚妻,国公夫人也是同意了的,不需要怵太后,陛下会为她做主。
姝晚都仔仔细细的记在了心里。
把人送到太极殿台阶下,高仕便停了下来:“我不能进去了,放心。”
姝晚屈了屈膝:“多谢高大人。”
上台阶时,周遭便是许多低品级的大臣,姝晚瞧见了寒哥儿,对上了寒哥儿震惊恍惚的眼神后她垂下了眼,随后跟着杨宫令进了太极殿。
尹书寒不自觉起身要追上去,被章程璟拉住了:“喂,你去做什么,那是杨宫令,是太后的人。”
尹书寒嚯然转头:“太后为何要把我阿姐带入宫中。”
章程璟也很惊异,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静观其变吧,殿内不是我们能进去的。”
太极殿内两侧均是四品以上的官员和勋爵,姝晚一进来,无数打量视线齐齐落在了她身上,叫姝晚心间一紧,背后出了汗意。
温苏宁坐在太后身旁,视线遥遥的落在了那一抹月白色身影上。
是一位瑰姿艳逸,林下风致的姑娘,那般容貌一向眼高于顶的温苏宁竟产生了几分逊色的自觉。
闻时砚亦是心高高提了起来,眸色紧紧盯着姝晚。
太后的目光审视的落在姝晚身上,姝晚不卑不亢的跪下磕头:“民女尹姝晚叩见陛下万岁,太后千岁。”,说着双手覆过头顶,行了一个大礼。
齐帝淡淡道:“平身罢。”
姝晚乖乖的起身,散落在红毯上的衣裙好似一株莲花般曳开。
太后:“你便是闻是闻世子的未婚妻?”
闻时砚提起了心,心跳声剧烈的好似要跳出胸膛。
姝晚顿了顿,“是。”
一声平淡的应答叫闻时砚松了一口气,他不自觉的咽了咽喉咙,一旁的国公爷冷然的鳖了一眼,不做他言。
姝晚乖觉地站在中央,似是与周遭的金玉帘箔格格不入,齐帝倒是一挑眉,不畏畏缩缩,沉得住气,倒是叫他讶异。
“抬起头来,叫哀家瞧瞧。”太后声音威严,听不出喜怒。
姝晚抬起了脸,视线下垂。
半响,太后道:“确实是姿容秀丽,耀如春华,难怪闻世子非卿不娶,连阿宁一眼都不瞧。”这话暗示了姝晚不过是一空有容貌,就算是被世子爷瞧上,也只是因为外貌罢了,温苏宁这般家世闻时砚都看不上,可见也不过是色迷心窍罢了。
“只是,你的出身实在与国公府不匹配,哀家听闻,宣国公此前便是把郡主和徐大娘子娶为平妻,哀家瞧着闻世子亦可效仿其父。”太后不疾不徐的淡淡诉说。
闻时砚面色一变,霎时极为难看。
姝晚紧紧攥着手,此番可真是羞辱至极,但她不能驳斥,若她孤身一人,也就罢了,她的身后牵扯着寒哥儿的仕途,说错一句话,寒哥儿便会难走万步。闻时砚等不及了,当即就要起身拒婚。
“太后娘娘,老臣觉着此事不妥。”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原是温阁老突然出声,制止了太后,温阁老与太后非出一脉,二人的父亲实则是兄弟,二人不过也是堂兄妹罢了。
太后面沉如水,温阁老坦然自若:“依老臣看,老臣的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了非要上赶子塞到宣国公府,老臣的女儿就那般不值钱?非得与另一女子共侍一夫,老臣的女儿值得更好的,我泱泱大齐俱是俊秀好儿郎,我瞧着那新科状元郎就不错。”
温阁老的一番话叫太后气歪了嘴角,险些要把桌上的酒盏扔了出去。
姝晚一愣,圆眸不自觉瞧了过去,这威严老头儿是何人,瞧着地位不低,竟瞧上了寒哥儿。
齐帝忍不住一笑:“温阁老啊,还是那般疾言令色,你可知身边的这位姑娘,闻世子的未婚妻,便是新科状元郎的阿姐。”
温阁老一诧,随即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怪道老夫瞧着有些眼熟,令弟如此出色,想来其姐也差不到哪儿去,微臣瞧着与闻世子甚是相配。”
温阁老虽与闻时砚并无深交,但闻时砚甚是敬重他,深知他为人刚正不阿,瞧见不顺眼的定不会忍让,说是欣赏那便是真的欣赏,并非客气话。
闻时砚松了口气,郑重朝着温阁老拱手:“多谢温阁老夸赞。”
太后银牙暗咬,皮笑肉不笑:“既如此,那哀家反倒是个恶人了。”
温阁老不负众望,走在训斥第一线:“太后娘娘能这般自省也算是诚恳,微臣觉着娘娘以后还是不要乱点鸳鸯了,显然娘娘并无此等天赋。”
不待太后出言,齐帝淡淡呵斥了温阁老:“行了,到底是太后,怎能如此驳斥,今日是太后寿宴,有什么事宴后说。”
温阁老适时的下了台阶:“陛下说的是,老臣失言。”
“尹姑娘便坐在闻爱卿身后罢。”齐帝对姝晚说。
姝晚应了礼便朝着闻时砚身后而去,正巧郡主的位置空了出来,内侍便把人带到了那里,就在徐氏身旁,徐氏侧目对她淡淡一笑,安抚性的点了点头。
姝晚有些忐忑,没成想徐大娘子态度竟这般好。
接下来寿宴一如往常进行,太后闭嘴不言,瞧得出气的狠了,但为了体面还是强撑笑颜,温苏宁回到了温阁老身边,时不时的往殿外瞧,不知在瞧些什么。
宴上的珍肴异馔、金波玉液实在罕见,但姝晚一筷子也不敢动,只是随着徐氏,她拿起酒盏喝酒自己也便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