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坷看了看面色涨红的南明,又看了看根本看不出神色的披着黑斗篷的七夜,他的头摇得不停。
“不行,不能说,我不会说的,师兄你就放过我吧!”南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
“有什么说什么,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你发现了什么,你看到了什么,你都给我一字一句的说出来!”
“我看到了师傅圆寂的蒲团下,藏着盖好的‘南明’二字!我看到了这颗师兄你丢落在师傅房间内的佛珠!我看到了你晚上匆匆出门后一直未曾归来,才去师傅那里找你!”
南坷的话不多,一旦多起来又太多,太多甚至太沉重,如同突如其来的一场寒流大雨。
南明的表情僵在那里,对于南坷的话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很快他的脸色又骤变,精彩得如同一幅水墨画。
七夜等人则站在一旁,他们本以为南坷会是这件事情的知情人,现在知情人的确是知情人,只是这情况似乎超过预期。
带着七夜三人来询问南坷的南明,结果成了南坷口中杀死泓远大师的凶手。
这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纷纷用惊疑的眼神看向南明,而南明显然没有料到自己的木内师弟会说出这样的话,还愕然呆立在那儿。
“师弟,有些话,你是不能乱说的。”涩然的声音从南明嘴里说出,他看南坷的眼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还要我说什么!这都是你逼我说的,我本来就不打算说出来,是你一直在迫我!”
相比于南明的冷静,南坷此时一改往日肃穆木讷的形象,咆哮得有些歇斯底里,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七夜看着面前这两个人,眉头不知不觉地皱了起来,他虽然看不明白这两个平时关系要好的僧人为什么会这样互相指认对方是杀师凶手,但这里面一定有谁说了谎。
说谎就像是喝水,在人生中随处可见,无论大事小事,人们说谎总有他们自己的理由。
而这里,南明和南坷中有一个人在说谎,则很可能为了他自己的目的,七夜适当地做了猜想。
众所周知,南明南坷师兄弟二人,是泓远方丈最得意的两个弟子,如今泓远方丈已经不在人世,下一任净光寺主持的位置正虚位而待。
他们是师兄弟,是要好的朋友,但却不可能同时当上净光寺的主持方丈。
要说动机,一开始来找他们的南明,似乎是率先隐晦透露出对师弟南坷怀疑的,虽然他又说了遮掩的话。
但后来南坷的表现,也让大家都有些琢磨不透,如果硬要说他们两个中间有哪一个人是在演戏的话,那只能说对方的演技实在太高。
谁说和尚就不能骗人,谁说和尚就不会勾心斗角,南明和南坷两人又给七夜上了生动的一课。
向对方身上泼污水,这是解决竞争对手最好的办法,甚至七夜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就是为了净光寺方丈的位置,而让泓远大师也遭了他的毒手。
“师兄,事到如今你还要如何狡辩!师傅蒲团下的血迹已干,那两个字如同烙印,是不争的事实!”
“谁会想到去掀起师傅的蒲团,查看下面是否有字迹,那是对师傅遗体的不敬,没想到你为了诬赖我,还设计了这样的手段,实在愚蠢!”
南明说得有些恨铁不成钢,他本以为自己的师弟是个老实严肃的人,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再者,血字也有可能是你假借师傅的名义涂上去的,毕竟当时只有你一个人最先发现师傅尸体!”
本来,在不争的事实面前,南明被怀疑得更重一些,但此刻经过他的辩解后,大家也觉得有那么点道理。
话都是南坷说的,血字很有可能也是他故意陷害给南明的,而且在蒲团下方写字、查看蒲团下的字迹,这些东西的确有那么几分不妥和巧合。
南坷听着自己师兄的辩驳,他的脸突然涨的通红,他此刻比之前的南明还要激动。
“你休要血口喷人,我查看蒲团只是因为发现蒲团被人移动过,我也是后来才看到上面的字的!”
见一时半会仍然分辨不出谁是凶手,七夜选择站出来,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能一直呆在韩仙梓身后了。
“好了,你们都先冷静一下。”七夜带着黑斗篷,说的话掺杂了些九归寒潮之气,让周围本来激烈浮躁的氛围一阵清凉。“无论你们谁是凶手,孰是孰非我觉得要交给大家来定夺。”
他说的大家,是指净光寺中所有僧人。
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南明南坷两师弟的恩怨七夜一时也无从下手,只好选择最无奈的公之于众。
七夜的话,让两个还在争吵的人顿在当场,他们下意识的对这个建议排斥,这毕竟是他们自己的事。但不得不说在现在情况下,这的确是一个有用的建议。
第二日清晨,净光寺依旧敲响了佛钟,前来早课的净光寺僧人汇集到大殿上。
七夜三人,南明南坷,还有现在暂代方丈一职的泓景大师,面容庄严地站在大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