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侯听了这话顿时气了个倒仰,恨不得上前给自己儿子几巴掌,把他打醒。
皇帝方面好不容易愿意不追究了,只打算处置一个女子,时迁居然还还不愿意,他脑子有毛病么?
皇帝听到蓝时迁的话,心里很是愤怒,但也有几分欣赏。
为人么,就该如此正直。
把一切推在女子身上,算什么男人?
只是可惜,蓝时迁此时维护的,不仅不是自己的女儿,还是羞辱了自己女儿的女人。
萧遥不耐烦再这样叽叽歪歪了,就看向皇帝:
“父皇,既然驸马如此大义凛然,我们何不成全他?古有为忠义而死之人,我们不如也让驸马成为这样一个义气而死的男人?对男子来说,流芳百世,可比苟活百年更重要。”
丞相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看向萧遥的目光前所未有的认真。
公主,居然是这样的女子么?
蓝时迁居然为了那个一脸苍白不敢说话的女子,放弃公主这样有趣的一个姑娘,可真是怪哉。
皇帝眯了眯眼睛,看向蓝时迁。
若说之前,他对这个年轻人满嘴的良心还有点佩服,那么经萧遥这么一说,倒也反应过来了——蓝时迁一口一个忏悔,一口一个爱萧遥,可诚如萧遥说的,甜言蜜语说得再多,在行动上没有作为,那就都是废话,都是虚妄。
当下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传朕旨意,蓝家一家人暂时收监。蓝时迁处死罪,三日后执行。”
作为皇帝,他也是有脾气的,而且脾气还不小。
蓝侯听到皇帝居然突然态度大变,顿时白了一张老脸,马上跪下来:“皇上饶命啊……”
席幻景如遭雷击,马上跪下来不住地磕头,叫道:“皇上,公主,千错万错,都是小女子的错,与时迁无关,请你们处罚小女子一人,放过时迁一家吧。”
说到这里,见萧遥与皇帝丝毫不为所动,忍不住泪水涟涟,一边抹眼泪一边看向萧遥,
“公主,您是一国公主,应该拥有一颗仁爱、善良和博爱的心,你不能做这样残忍的事!而且,您不是深爱时迁么?你如何舍得让自己深爱的男子就此死去?公主,请你不要如此残忍。”
萧遥还没开口,她身旁的宫女就快步走到席幻景跟前,对着席幻景那张满是泪痕楚楚可怜的脸蛋就是啪啪几巴掌,嘴上喝道:“大胆,居然污蔑公主残忍!”
蓝时迁看到心爱的女子那张惹人疼爱的小脸瞬间被打得肿成了馒头,顿时心如刀割,可是半点也不敢露出心疼之色。
萧遥眉头都没抬,而是看向皇帝:“父皇,处置好了么?怎么都没人动?”
刑部尚书似乎这时才反应过来似的,看向自己辖下专门负责此事的官员,喝道:“没听到皇上和公主的话么?”
那名官员马上道:“臣已遣人去吩咐了,可能还需要些时间。”
今天是来喝喜酒的,他没道理带着一群拿人的兵丁上门啊,所以想要捉拿蓝家一大家子,得命人回去把兵丁叫过来。
蓝侯大急,不住地看向自己的盟友。
他的盟友兵部尚书和礼部尚书想翻白眼,他们本来已经说动了皇帝和公主了,是蓝时迁脑子不好使,英雄难过美人关,要维护美人,才惹怒了皇帝和公主的。
尤其是公主,人家受了那样大的羞辱,正对那女子恨之入骨呢,蓝时迁居然还维护那女子,不肯处置,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但盟友么,不管对方是怎样让人无奈的猪队友,只要还有利用价值,那就得帮忙。
于是兵部尚书和礼部尚书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色,企图说服皇帝和公主。
他们说了一通,丞相站出来,一句话让他们哑口无言:“难道在诸位的心目中,此事蓝家无需退让,反倒让皇上和公主一退再退?”
兵部尚书和礼部尚书哪里再敢说?
这件事,的确如此,皇帝和公主已经让步了,反倒是蓝时迁一步不肯让,只有满嘴的哔哔,谁都不是傻子,能看不出来吗?
就是看不出来,丞相点出来,所有人也都明白过来了。
吏部尚书忍不住感叹:“老夫从前不相信书里描写的‘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于君绝’这样的爱情的,可是看了蓝公子对这位姑娘不离不弃,于与公主大婚之日为了不委屈这位姑娘,特地私设喜堂,亲口承诺她才是发妻,此时又百般维护,丝毫舍不得委屈她,老夫始识何为挚爱。”
这绝对是会心一击。
蓝派众人,心目中差不多都放弃了。
他们的目光,落在蓝侯身上,都露出爱莫能助的感情。
蓝侯看了就明白,鉴于自己儿子一力维护席幻景,自己的盟友救不回来了,当即老泪纵横,哭道:
“老夫一生光明磊落,勤勤恳恳,未有一日松懈,却未曾想不曾防小人,被小人陷害犬子与其他女子有私以至获罪,如今抄家灭族在即,老夫实在愧对祖宗啊!”
蓝时迁听到“抄家灭祖”四个字,顿时如遭雷击。
是啊,他为了维护幻景,会导致抄家灭祖的啊。
作为被蓝家倾力培养的嫡长子,他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全家被自己连累?
蓝时迁眼一眨,眼睛泛红,脸上露出颓然之色,看向萧遥,正气凛然地说道:“为女子而让家族受连累,时迁于心不忍,可亲手杀死一个已委身于时迁的可怜女子,时迁亦过不去良心那一关。此事,时迁但求一死以了解所有恩怨。”
他决定放手一搏,赌公主对自己的感情。
他不相信,曾经那样深爱自己的女子,舍得眼睁睁看着自己去死。
萧遥红着眼睛,难过的脸上露出讶异之色:“本公主一直好奇,你口口声声说是被人设计的,那么此女,定与设计你之人有关,你如何百般维护她?难道不是该恨之入骨么?”
蓝时迁有一刹那的哑口无言,但很快又道:“原先,时迁是恨她的。但观她柔弱可怜,便猜想她定是受人胁迫的,不免有物伤其类之感。”
说到这里,跪直了身体,看着萧遥:“公主,今生无缘,我们来世再续前缘。若有来世,时迁定会处处小心,免得被人设计。曾许公主的一世繁华与白头偕老,怕是无法兑现了,是时迁对不住公主。”
他听到萧遥问自己为什么维护席幻景,以为她心中还是割舍不下自己的,于是决定再来一剂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