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厨娘挤出笑容:“看起来的确很不错,你且等一等,我这便过来尝尝。”心里则道,也是个没吃过好东西的贱蹄子,随便做出来便说好吃。
她尝了一块,感觉到算得上好吃,但是吃过之后,嘴里始终有淡淡的涩味,让人不想再尝第二口。
真正的东坡肉,可不是这么个样子的。
徐厨娘心里一片清明,可是什么也没说。
张嫂子问明白王嫂子这道东坡肉还有些瑕疵,心里很急。
这第二日便是最后期限了,萧遥做的东坡肉还不算正宗的美味,可如何是好?
又见徐厨娘尝了之后,眸中带笑,更是急得不行。
萧遥听到她的担心,说道:“还有时间呢,别急啊……”
做了这么多次,她已经有些心得了。
张嫂子道:“我如何能不急?你这东坡肉做得如何,张元家的一清二楚。这次的东坡肉若不讨老太太喜欢,你怕是要离开府里了。”
老太太出身好,嫁到萧府之后过的也一直是富贵日子,吃的东坡肉不止有多少,如何能瞧得上萧遥的?
萧遥道:“她很快便不清楚了。”
“还有下次的东坡肉,如何会不清楚?”张嫂子见萧遥不急,恨不得自己去代替她急。
萧遥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吃完午饭,徐厨娘频频离开大厨房。
她每次回来,都会看看萧遥与张嫂子并王嫂子,见三人安然无恙,心中很是不解,忍不住怀疑萧遥是不是故意对自己下毒。
到了下半晌时,她实在忍不住了,便到街上去找大夫看病。
大夫给她把了脉,念了一长串她听不懂的,最后才简单说道:“你的吃食素来讲究得很,这些日子日日吃肥肉,以至于肠胃经受不住。”
徐厨娘忙道:“可是不独我天天这么吃,其他人也这么吃,怎么她们没事,只我有事?”
“她们的吃食或许没有你从前的讲究,因此没事。”大夫说道。
徐厨娘马上就信了。
她因为是张元家的的派系,没少从厨房捞油水,而且在吃食上,也比照主子们的来,讲究得很。
而萧遥、张嫂子和王嫂子呢,都是大厨房的边缘人物,油水捞不着,好吃的也赶不上,最多只能分得名面上的一份,可比不得她。
下午时分,她回去了,看到萧遥又做出一锅东坡肉,且笑吟吟地叫自己尝,心里很是气恼。
不过,大厨房中还有其他厨娘,她不能不吃,省得叫张元家的发现了,因此夹了一块,假装放入嘴里,却暗暗送进了袖子中,自己嘴上只是沾了沾那层油,就这,她还是马上夹了一口蔬菜,假装有沙,吐了出来。
吃饭吃了一半,徐厨娘又去了一趟茅厕,回来之后,随口吃了两口,便去找张元家的回话了。
张元家的这些日子在家里躲羞,心情一直很差。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可是回来照照镜子,看到自己的脸肿得跟猪头似的,才想起萧遥打了自己一顿,竟没受半点惩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一张老脸肿起来,她如何敢进府?没得叫府中那些婆子看笑话。
她的小女儿是三老爷身边的大丫鬟,得知她被萧遥打了,当即就叫嚣着要去砸了大厨房。
张元家的忙拦住:“我的儿,此时萧云姑娘已经处置过了,你再去闹,不是打萧云姑娘的脸么?且这大正月里,真闹得大了,主子们生了气可如何是好?”
好说歹说,还将五日为期限这事说出来,道:
“如今是第四日了,明儿她若做不出一道好菜,萧云姑娘便会依照约定,把她赶出府。她一个单身美貌女子,离了府,都不用咱们亲自出手,只随便告诉个人,她便没了活路。你何苦还要脏了自己的手,惹得主子不高兴?”
张芬听到这里,这才忍住了。
这时徐厨娘来了。
张元家的忙问萧遥的东坡肉做得如何,比之昨日可有长进。
徐厨娘笑道:“你道如何?说长进,那的确是有的,可是就和拆东墙补西墙一个道理。这里改好了,那里又出了岔子,总归做不出一道好的东坡肉来。”
张元家的听得笑起来,追问道:“当真么?”
徐厨娘不住地点头:“我每一顿火锅肉都吃过,如何能骗你?也不怕丢脸,为着吃着东坡肉,我闹起了肚子呢。”
张元家的看了徐厨娘的脸色一眼,道:“怪道我看你的脸色不对呢。”
这时张芬在旁问:“徐妈妈,萧遥那贱蹄子做的东坡肉,当真不好吃么?”
徐厨娘点头:“旁的不说,绝对比不上你娘亲手做的。”
张芬马上不屑地道:“凭她是谁,也有资格跟我娘比么?没得辱没了我娘的手艺。”
徐厨娘马上赔笑:“姑娘说得也是。”说完打量了张芬一眼,笑道,
“姑娘这一身的气派,若不说,从府里出去,别人家瞧着,怕是以为是府里的小姐呢。悄悄这一身的缎子,瞧瞧那云纹金簪与雀儿步摇,哎哟我的天呀,怕只有府里的姑娘才有的罢。”
张芬马上有些得意地道:“的确是三姑娘赏的。三老爷着我去给三姑娘送东西,三姑娘见了极喜欢,便赏了我这两件首饰。”
徐厨娘笑道:“姑娘被养得金尊玉贵,不像大厨房萧遥那贱蹄子,过年也没件新衣裳,头上只戴了根木簪子,哎哟,你没见着,不知道有多寒酸。”
张芬不屑地道:“你莫拿她与我比,那等贱蹄子,与我放一块儿,我嫌丢脸。”虽如此说,面上却带了几分得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