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熟练地切着菜,忽听一人道:“萧姑娘,下个月我便离开这里了。”
萧遥回神,扭头看向不知何时到来的萧家三老爷,点点头:“一路平安。”
三老爷点点头,站在旁,抿着唇没有说话。
萧遥看了他一眼,一边切菜一边问:“你特地来找我,可是有事?”
三老爷还是没有说话。
就在萧遥猜测他到底想干什么的时候,三老爷忽然开口:“之前的事,对不起。”
萧遥顿了顿,说放下菜刀,转身看向三老爷:“你不必跟我说对不起,诚如你当初所说,你并没有做错。一个大家公子,不爱睡丫头,洁身自好,忽然有个好看的丫头来爬床,你不喜欢是理所当然的。”
拒绝一次之后,这个丫头扔扑上来,作为一个被丫头小厮捧着的大家少爷,怒而一脚把人踹下去,也没有错——就像她踹三老爷的大哥一样。
原主又苦衷,可是三老爷并不知道原主的苦衷,最终便酿成了悲剧。
这件事,该怪的是大老爷,是这个可怕的社会可怕的制度。
三老爷没料到萧遥会这样说,他凝视着萧遥,半晌开口:“从此别后,或许要多年后才相见了。”
岭南距离此处极远,距离京城便更远了,也不知哪一年,他才能回到京城来。
至于书信,不说萧遥愿不愿意与他写书信,就是萧遥愿意,他寄一封书信也要许久才到。
萧遥点点头,认真地道:“或许我没资格说,可我还是想说,祝你前程似锦。”
萧家三老爷这次被贬,其实与她有关,可是她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皇帝与太后硬要这样做,她也没法子。
三老爷点点头,看着莹莹火光中萧遥的脸,心里有千言万语,可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一想到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却又得与她天各一方,他的心便钝钝的痛,难以呼吸。
三老爷离开厨房后,萧遥继续手脚麻利地做菜。
刚吃完午饭,忽然有衙役来报,说外头有人找她,有急事。
萧遥听了,忙起身出去。
当看到来人居然是吉祥酒楼的大管事,萧遥的心一下子跳得急了些,她问:“可是有事?”
大管事忙点头:“来的是漕运何老大跟前侍候的人,说何老大要吃你做的东坡肉,请你去做。若吃得满意了,他脑袋里东西多,能讲古好几日,只怕你到时不爱听了。”
萧遥听到是漕运的老大,当即点头:“好,我去给他做菜。”
这样的人,势力极广,或许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也说不定。
大管事见萧遥答应,并没有动,而是道:“姑娘,何不将何老大请来我们吉祥酒楼?”萧遥身份贵重,若只身去何老大家里出了什么事,他万死不能难辞其咎。
萧遥笑着说道:“人家这是考验我的诚意呢。”
大管事听了,又问:“不能让皇上或者太后娘娘下旨么?”
萧遥摇了摇头:“若是别的事,下旨还好。可是人家肚子里的话,让皇上与太后下旨,未必能让人吐出来。”
到时人家随口说一句不知道,你还能强迫别人?
或许人家说了,却特地不说你想知道的,你又能如何?
大管事听到这里,眉头皱了起来,道:
“姑娘是外地来的,有所不知,何老大这人在吃食上,很有些怪癖。第一,他好吃的不好吃的都吃,根本不挑。可若说提前说好吃好吃的,那又挑剔得厉害。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能让他说出‘好吃’两个字。”
萧遥有些讶异:“张先生与王先生也不能么?”
大管事点头:“不能。”
萧遥顿时挑眉:“倒是想不到。”又问,“可要求我什么时候去给他做吃的?”
大管事道:“来的人说,姑娘请随意,不过最好即刻前去。去得早了,他说不得心情好,讲古的时候便畅所欲言。”
萧遥听了这话,当即下了决定:“既如此,即刻便去罢。”
她让大管事先回去,自己收拾了东西,又简单交代了温文温雅,若她在该回来时不回来,便通知皇帝——因怕被阻止,所以她特地没有通知小石头、皇帝与太后——便出发了。
何老大派来的人仍在吉祥酒楼等着,见萧遥即刻便带上菜刀准备出发,便笑道:“萧姑娘果然有大魄力,为人也爽快,希望厨艺也一般了得。”一边说一边走在前面引路,又介绍自己的绰号叫水鸭。
到了水边,水鸭请萧遥上船。
萧遥一言不发,上了船。
水鸭见了,上下打量着萧遥,眼里流露出几分欣赏,笑道:“萧姑娘便不担心我是坏人么?毕竟在江面上,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萧遥打量了水鸭一眼,理了理被江风吹散的发丝,说道:“我看你不像是坏人,尽管满脸的胡子,叫普通人看了害怕。”
这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便是她有自保手段,还带着锋利的菜刀。
水鸭听了哈哈大笑了起来,在船舷上坐下,翘起二郎腿,说道道:“你倒会说话。”之后又问萧遥会做什么菜,最拿手是哪些,除了做菜,会不会酿酒……
说话间,船在江面上快速掠过,很快便停了下来。
萧遥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这停船之处,距离她原先居住的城镇并不远,想必只是那座城的下一个小镇。
一路传过依依杨柳,来到一个雅致的园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