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半阙站在不远处,听着震耳欲聋的声音,目光下意识看向那道纤细修长的倩影。
他一向知道萧遥生得很美,可是因为她的一些行为在他心中根深蒂固了,因此直到此时此刻,他看着她的背影,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倾国倾城。
蓬山也红了眼睛:“萧大夫是仙女!”
多路一边点头一边看着萧遥,忍不住低声说道:“若她还是我们家大奶奶就好了。”
他们喜欢这样人美心善的大奶奶。
蓬山听了,连忙扯了扯多路,然后有些担心地看了韩半阙一眼。见韩半阙没有怔怔地看着安居坊内,仿佛不曾听见,这才松了口气,给了多路一个眼神。
多路捂住嘴,但是很快看向韩半阙:“大人,我也想留在安居坊内帮忙。我想给萧大夫打下手!”
他是尚书府的奴才,虽然跟着韩半阙,一路未曾受过什么冷眼,可是他却没少从父母口中听见或者亲眼看见,很多奴才与普通老百姓人命贱如草芥。
萧大夫这样人美心善的人,实在太少见也太伟大了,他希望能给她打下手,也尽一些绵薄之力。
韩半阙看着远处的萧遥,点了点头:“既如此,你便留下来罢。”
说完翻身上马,一路疾驰回去。
他也该做好准备,也到安居坊视察了。
韩半阙一路回城,见城中戒备森严,街上已经没多少人了,偶尔有几个,也是行色匆匆,面带忧色。
他回到府衙,处理了公事,做好明日出行的准备,便派人通传,进去将萧遥等大夫已经进入安居坊准备帮老百姓们治病一事说了。
皇帝听了,有担忧也有赞赏。
萧遥救过他,因此他愿意站在萧遥的立场上想问题,觉得凭良心说,换了他是萧遥,他是绝不会进去的。
那么强的传染性,一旦不好,便会被传染上,然后无法医治身亡。
不过,他是一国之君,这些话自己心里知道就好,表面上,是绝对不会说出来,也不会让人知道的。
韩半阙听完皇帝对萧遥的赞扬,得了令,便出去了。
走在花园里,隐隐听到薛柔的声音。
他马上加快脚步准备离开,可是薛柔的话语,还是落在了他耳中。
“如今时疫如此严重,不定何时便会被传染上,也不知皇上在想什么,不管本宫怎么劝,都不肯回宫。你记着,若有人让我们的宫女帮忙,你便说我不舒服,她们走不开。”
韩半阙听到这里,脚步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听着。
薛柔的宫女声音有些迟疑:“可是太子殿下将各处的宫人都调了一些去,娘娘跟前若一个也不去,只怕不合适。”
薛柔的声音还是那般柔和动听:“要去也成,时疫结束前,不许回来。再有,听闻如今陈醋奇缺无比,你闲时去大厨房看看,若有,悄悄拿一些回来。”
韩半阙已经听不下去了,快步离开。
他即使知道,薛柔已经不是记忆中的薛柔,可是这一刻,听到这样的话,他还是觉得讽刺。
堂堂一个宫妃,居然做出藏醋这般举动,真是太好笑了。
香草骂他骂得没错,他从前的确眼瞎,竟然为了这样一个女子,心心念念十多年,为此冷淡自己的妻子,错过陪伴她成长并改过的岁月。
萧遥和众大夫们安顿下来之后,马上安排人熬药以及消毒,他们则分为不同的小组,给安居坊内的病人诊治,并划分不同的病情等级。
病情重的在一个区,病情轻一些的,在另一个区。
当晚,直到差不多子时,萧遥才得以休息。
她和众大夫都知道,这病传染性强,一旦有头疼身体痛的症状,很快便不治身亡,因此大家都希望争分夺秒。
清晨天微微亮,萧遥又起来,检查了自己负责一些病人的情况,酌情修改治病的药方。
由于后期发病很急,因此各个小组,是用不同的药的,不管用哪种药,一旦有好转,便全部改用这种。
可即使如此,那些进来时就是重症的患者,身体还是每况愈下。
仅仅是第二天,便有超过十个人去世。
这样的情况,让很多病人心生绝望。
萧遥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极有可能发生暴乱,因此除了争分夺秒地研究用药,在给病人医治时,也一再跟病人说,保持心情好,身体才会好。
到了傍晚时分,她想到那些悲观的病人,便趁着吃饭时间,特地去了厨房,一般吃饭一边煮了一大锅汤美味的汤,然后分给病人们喝。
菌类汤特有的浓香渐渐传出来,传遍整个安居坊。
萧遥让人继续熬煮,到时间才关火,自己就继续忙去了。
一天下来,进展并不大,用的药材多数是清热解毒以及润肺的。
萧遥和众大夫们开了个简短的会议,大家说了一下自己医治病人以及翻找医书的进展,充分交流意见。
会议刚开完,她做的汤便好了,端到帐篷里。
汤是很简单的新鲜菌类和猪肉汤,浓香扑鼻,香甜可口。
韩半阙来到安居坊一日,只是在带人慰问病患时,急匆匆看过全身遮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双眸子露出来的萧遥。
此时端着汤,听着分汤的厨娘说,这是萧遥亲自厨房熬的,不由得怔怔出神。
他想起被自己故意倒掉的那些汤,也不知道,萧遥在离开尚书府之后,可曾会想起他从前的绝情。
多路在旁大口喝汤,见韩半阙端着汤不说话,便催促:“大人,怎么不喝?萧娘子熬的汤,实在太美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