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太激动地道:“那你能想象他将自己的亲生儿子送走吗?”
付太太的父母听了这话,瞬间沉默下来了。
是啊,连亲生儿子都可以不要,更何况只是一个妻子呢。
张太太的大哥道:“不管三妹是不是他害死的,忆宝绝对是他送走再将冒牌货带回来顶替的,所以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一旦查清楚,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张太太森然道:“他是农村里出来的,全靠娶了我们三妹踩在城中立足。查清楚了,让他坐大牢,出来之后,让他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她的娘家人听了这话,都点点头。
这样耸人听闻的事,就是别人家的,他们听了也要气得不行,更不要说当事人就是自家人!
这时张太太的母亲红着眼睛看向萧遥:“萧大师,我恍惚听到你说,我三女儿的孩子,早夭了,我是不是听错了?我应该是听错了吧?”
她可怜的外孙,怎么可能早夭呢。
萧遥看着老太太苍老的面容,泛红且带着泪光的双眼,轻轻叹息一声:“那孩子的确早夭了。”
张太太的母亲听了,揉着眼睛哽咽起来。
萧遥看到一个这么大年纪的老太太低声抽泣,心中难受得不行,便没有说话。
张太太的父亲问:“你、你能算出,我那外孙,是怎么早夭的吗?”
萧遥先前见过他们的难受模样,此时便没有马上说,而是看向张太太。
张太太一边拭泪一边道:“说罢,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让父母知道清楚一点,省得他们对付新星这样的狗东西有期待。
萧遥听了,便道:“他在四岁那年,溺水而亡。”
张太太的父亲和母亲听了,马上深吸一口气,扬起脑袋。
可是萧遥分明看见,他们眼泪顿时大滴大滴地往下掉,从皱纹纵横交错的脸上滑落,顺着纹路流得满脸都是。
这是一种深沉的悲伤。
张太太的大哥一拍桌子:“付新星这王八蛋,给我等着!”
张太太也陪着哭了一会儿,才道:“我们先想想,该怎么查这事。”
方思贤道:“是不是可以从真正的忆宝的养父母那里查起来?”
众人都点点头。
张太太的大弟媳又道:“还可以偷偷查唐晓梦。”唐晓梦就是付太太。
众人又是点头。
萧遥在旁算了算,给出一个大概的地址,让张太太并她的娘家人根据这个地址去找收养忆宝的人家。
商量既定,萧遥便和方思贤去了张小华家里。
肖家几乎全员愁眉苦脸,只有肖太太,心情还算平静。
虽然似乎马上就要丢了工作,可是毕竟解决了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总体来说,她觉得情况也不是那么糟糕。
而且,她打听过了,她固然丢了工作,可是冒名顶替上大学这种事着实丢脸,如果公开,市领导也会丢了面子,所以上面很大可能捂住这事。
也就是说,她大女儿的学业,不会受影响!
肖太太带着这样平静的心情上床休息,准备睡一个安稳觉。
然而下一刻,她睁开双眼,忽然发现自己正坐在骑楼的二楼栏杆处,只要一松手,就会从二楼一跃而下。
意识到自己如今危险的情况之后,肖太太吓出了一身冷汗,浑身发冷,双手死死地抓住栏杆。
可她实在太害怕了,总感觉自己根本抓不住栏杆,只得闭上眼睛大声尖叫:“老肖,老肖——”
大半夜里,她的声音显得异常凄厉瘆人,不仅肖先生被惊醒了,邻居也被惊醒了,纷纷出来看怎么回事——都知道肖家似乎要出事了,又听到这样凄厉的叫声,大家不免想多了。
肖太太被肖先生抱下来时,邻居们该看见的都看见了。
她却顾不得许多,进了屋之后瘫坐在沙发上,哭着说道:“又来了,又来了!红宝石耳环里的女鬼又来了。我当时睡下了,做了个梦,一睁开眼睛就坐在骑楼上了。你不知道,我快吓死了。”
肖先生忍不住道:“什么女鬼,你少自己吓自己了!你这是梦游症,我问过一些医生了,说不少人有这种症状。”
肖太太不住地摇头,眼泪流得一脸都是:“不是,不是梦游症。就是有个女鬼,西方的女鬼。我刚才睡下之后做了个梦,梦见一个西方女人,她穿着蓬松的裙子,一直对着我笑,问我她的耳环好不好看。”
肖老太太年纪大了,觉轻,也被吵醒了,听到这话忍不住道:“所以说,平时少做亏心事,不然不是惹到大师,就是惹到厉鬼。”
肖太太没敢回嘴,家里情况不好,她和肖先生都丢了职位,家里人都在责怪她,她自己想想也是理亏,因此一贯不敢跟肖老太太回嘴。
肖先生也没有为肖太太出头,从前他官职不低,没少被人讨好,可是如今萧遥的事出来之后,再没有人上门来了,便是他出去求人,也只能跟孙子似的。
这种落差实在太大了,他心里也不免埋怨肖太太——虽然这件事他也知情,而且是同意的,可是首先提起这个的,却是肖太太。
肖太太见肖先生没有为自己说话,心里一阵发寒。
这时肖先生打着哈欠:“好了,回去睡吧。或许今晚是难得安乐觉了。”他说完便回去睡觉了。
肖太太哪里睡得着,可是她不敢一个人呆着,便还是跟肖先生回去休息了。
躺在床上,她睁着双眼,死死地盯着蚊帐上方,左手捏住肖先生的衣服下摆,右手紧紧地握着一枚从一个大师那里求回来的符箓——虽然她知道这符箓作用不大,可到底是一点心理安慰。
然而看着看着,她手心出了冷汗,死死地看着蚊帐上方那个西方美人。
西方美人在蚊帐上方,正翘起大红唇,一边笑一边问她:“我的耳环美不美?上头的红宝石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