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娘子见状,说了些逃跑会如何如何之类的话,这才带着丫鬟离开。
次日一早,徐娘子带了郑先生的画作过来,说请不到先生,让萧遥临摹郑先生的,等熟悉了,再自行创作,至于跟媚娘学取悦男人一事,她也叫停了。
萧遥也不想学如何取悦男人,一来原主脑海里已经够多了,二来她也不想取悦男人,故得了郑先生的画,便认真作画。
吃过午饭,她又画了一会子画,这才上床歇息。
醒来没多久,徐娘子的丫鬟如月来请,说周二公子、吴公子和赵公子一行人有请。
萧遥听了皱起眉头:“妈妈不是叫我好生作画么?怎地还去侍候人?”
如月道:“妈妈说了,这些都是贵公子,得罪不起,只是喝杯酒的事,尽量莫与他们起争执。”
萧遥想到要跟吴公子那些人逢场作戏就烦,但她如今身不由己,只能压下心中的厌烦,前去敬酒。
在席上,她照例装出一副羞涩的模样和吴公子虚与委蛇,这只是耗费些心力,不会被动手动脚,尚可忍受。
赵公子的语言调侃,也可以低头做羞涩状混过去,只有那动手动脚的周二公子,让萧遥恨不得将他扇几巴掌扔出去,可这样的情况,她只能想想,最终还是一个“忍”字。
柔弱无骨地靠在周二公子身上的锦绣从前带过萧遥,对萧遥颇为了解,看得出萧遥的不耐,便拿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嘴对嘴地喂给周二公子。
周二公子瞬间反客为主,不仅吃葡萄,还搂住锦绣一顿亲。
萧遥耳旁听到的,便是两人亲做一块的啧啧水声。
吴公子当即做出一副羞赧的样子,拉萧遥到一旁说话。
萧遥松了口气,忙跟着坐到一边去。
只是那头,周二公子和锦绣亲晚,便开始调情,说的话十分露骨,让人想假装不曾听到都不行。
只听周二公子一边亲一边暧昧地道:“又想要了?是昨夜没满足你么?”
“公子勇猛非常,奴家……啊……”锦绣一声惊呼,很快又娇笑出声。
萧遥听着锦绣明明不快活却装出快活的声音,心里很是难受。
她还记得,锦绣曾与原主说过,毕生的愿望,是回到故乡,寻一良人成亲生子,白首不相离,日子便是贫困一些也无妨。
可是在这楼里,那样简单的愿望,注定是奢望。
此刻,她耳畔听着锦绣和周二公子调情的声音,心里忽然想要得更多。
她不止自己想要逃离,也想让这楼里所有不愿意过这种日子的姐妹们都一道离开,从此拥有自由身。
吴公子见一贯羞涩温柔的萧遥微微出神,整个人带着淡淡的哀伤,浑不似平日的精致玩偶模样,仿佛活过来似的,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忍不住问:“阿遥,你在想什么?”
萧遥回过神来,一边在心里懊恼自己居然在人前泄露心情,一边收敛神色,柔声道:“无甚,只是想到自己的命运,有些感伤罢了。”
吴公子见她又恢复原先的模样,那心动的感觉瞬间没了,他柔声道:“姑娘何须担心?只要姑娘一句话,我便带姑娘离开,从此与姑娘形影不离。”
萧遥马上做出一副大受感动的表情看向吴公子:“谢过公子厚爱。然我乃蒲柳之姿,又哪里敢奢望呢?”
心里却对着吴公子反感到了极点。
明明不喜欢她,打算将她带离青楼之后便将她许配他人,此时为了带她离开,却还是跟原主谈情,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可真够恶心的。
吴公子听毕,正要表明心迹哄得萧遥更感动一些,忽听外头传来一道有礼的嗓音:“我听说修之兄在此,不知是真是假?来来来,修之兄在哪?”
伴随着这声音,门被推开,两个贵公子摇着扇子含笑走了进来,当先那个,正是萧遥在原主记忆中见过的夏之恒。
夏之恒果然来了!
萧遥垂下眼睑。
她再一次肯定,上辈子夏之恒的出现不是偶然。
夏之恒会出现在此,想必就是为了促使原主回到京城回到建安侯府!
建安侯府最后家破人亡,也不知和他有无关系。
那边厢,夏之恒和周二公子、吴公子以及赵公子等人熟络地打过招呼,这才一脸惊艳地看向萧遥,摇着扇子道:“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不知这位姑娘是?”
吴公子便给萧遥和夏之恒介绍。
萧遥对夏之恒福了福身,柔声说道:“原来是遥姑娘。不想在这远离京城之地,竟有如遥姑娘这等绝色,难怪世人都说,江南多丽人。”
萧遥已经发现了,不想说话,露出羞涩之色是最轻松的,当下依样画葫芦,仍旧露出招牌的羞涩之色,微微垂下头,只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子。
夏之恒身边一个贵公子一边打量萧遥一边道:“不知怎么,这位姑娘看起来有些面善。”
赵公子哈哈笑道:“一段时日不见,平之兄讨好美人的招数仍然没变啊。哈哈哈……”
其他人也跟着哈哈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些平日在青楼喝花酒说的那些段子,不仅揶揄萧遥,还将在场所有的女子都取笑进去了。
在场的女子听了,也跟着吃吃笑起来,她们笑着时,或是倒酒,或是玉手拿起果子喂身边的男人吃,或是软语娇嗔,竟无人觉得不妥。
只有萧遥,深深地感受到了不被当做人看那种愤怒和无力。
她再一次坚定了要想办法将所有姑娘带离这里的决心!
在萧遥垂眸忍耐之际,夏之恒走了过来,对萧遥弯腰拱了拱手:“遥姑娘莫怪,他们喝多了酒,难免放浪形骸一些。”
萧遥抬眸,看向夏之恒,她想知道,夏之恒跟她说这些,是带着什么表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