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二姑娘见他说得认真,便伸出一双皓腕,又给周二公子到茶,倒完了,含笑看向周二公子:“周二公子可以告诉我,还有何事未说么?”
周二公子接过茶,轻抿一口,这才说道:“我在江南出游时,有一次遇到夏之恒一行人,见夏之恒又鬼祟之意,便打听了一下他的目的,得知他正在找有名的书画大师江濡山。”
萧二姑娘听了,秀眉微蹙:“他找江濡山做什么?难不成是要买画么?可是,论起作画,周玄子、张策、王元都比江濡山出名,他要求画,该找周玄子他们才是。”
周二公子见萧二姑娘思考得认真,便摸着下巴道:“兴许他手头上银钱不足,故找个名气不那么大的。又兴许,他想要画人像,这才找到江濡山身上。”
萧二姑娘一边听一边点头,听完道:“想来,便是这么两个理由了。”
萧遥在建安侯府认真研究该如何作画,人物该如何画,又将原主学过的绘画知识与自己脑海中出现的模糊记忆结合,着力学习偏向写实的肖像画。
如此这般,不过三个月功夫,她便有了深刻体会。
只是她遇到了难题——市面上的颜色与染料,并不那么合她心意,也因为这些颜色与染料的限制,她无法更进一步,提升自己作画的本事。
于是,萧遥又开始埋头研究各种颜料,除了市面上原有的,她翻找古方以及根据脑海里残存的模糊记忆,自己摸索着进行调制。
如此这般,又过了三个月,萧遥想要的颜料都出来了,她便高兴地画起画来,而且画的,就是人像。
经过这半年的努力,她的画风较之在春风楼时,又是一变。
便是行家来看,也无法将她与在春风楼画春宫图那位画手放在一起了。
萧遥自觉学画大成,便打算认真画画,放到市面上,看看反响。
只是她如今画的,都是建安侯府中的人,若放到市面上,轻易就能叫人猜到,作画之人是建安侯府之人,届时略一查,极有可能查到她身上。
萧遥并不想太过招摇,便决定,到外头去,画外头的人。
有了想法,她便禀报侯夫人以及二太太,说要出门。
二太太知道萧遥要外出,如临大敌,忙道:“那你要出去玩耍,自然也不难。只是你一个姑娘家,自己出门到底不妥。这样罢,你二哥三哥过两日旬休,我让他们带上你与大姑娘、三姑娘到庄子上去玩耍,好不好?”
萧遥想着,到了庄子上,铁定能出门的,当下点头:“好。”
然实在迫不及待,又对二太太道:“娘,我还想去看看首饰。”
二太太当即笑了起来:“你既想去,娘这便命人套车,带你出去。”女儿回来大半年了,终于开口要什么了,她无论如何都会满足的。
萧遥与萧二太太去了银楼,一开始她打起精神陪二太太看首饰,又让二太太挑首饰帮她打扮,挑了几件,她表示累了,想坐着歇息一阵。
对萧二太太而言,只要萧遥不乱跑,不做危险的事,做什么她都赞成,当下忙点头,让萧遥的大丫鬟千秀扶萧遥去歇着,自己则继续去给萧遥挑首饰。
萧遥特地要了窗边的位置,托着腮观察窗外的贩夫走卒,观察得异常认真入神。
千秀以为萧遥在发呆,便也不在意,在萧遥身旁坐下,陪着萧遥。
萧遥观察了一阵,觉得居高临下看不清,便又想了个法子,说要去买糖人,让千秀陪着去。
千秀去禀告二太太,不一会儿,带着二太太身边的王嬷嬷一道回来,说二太太允许她去,但要带上二太太身边的嬷嬷。
带着人并不会影响她观察世人,故萧遥很快点了点头,带着千秀与王嬷嬷出去了。
在街上慢悠悠地走了一圈,将整条街上值得观察的都仔细观察了,萧遥心满意足地回银楼寻萧二太太。
及至看到萧二太太挑好的首饰,萧遥吃了一惊,忙道:“娘,要不了这么多,我们随便买些便是。”
“这哪里算多?”萧二太太笑着说道,“这几件是给你戴的,你和你两个妹妹都有。这些呢,是为你备着的。你这么多年不在娘身边,娘买的首饰,都不大合适,现下正好有机会买合适的。”
原主有两个妹妹,最大的小了原主三岁,都是庶出的,萧二太太虽然心疼萧遥,但是名面上,一贯是一碗水端平的,这买首饰戴,自然也会端平。
萧遥听了,便抱住萧二太太的手:“我想多陪着娘。”
“娘何尝不想?”萧二太太说到这里,眼睛有些泛红,“只是女孩子家,年纪到了不能再拖,再拖,好姻缘便没了。”
时下女子,很多及笄便出嫁的,萧遥如今都十六,快十七了,再留,便没有好二郎了。
她固然舍不得将萧遥嫁出去,可更担心拖久了,拖得萧遥没了好姻缘。
萧遥见萧二太太红了眼眶,忙柔声安抚她,再不提首饰的事了。
当晚,萧遥用完晚膳,便开始磨墨,调颜料,做好准备工作之后,很快沉浸在作画之中。
当晚未曾画完,千秀便来催休息,萧遥依依不舍地上床休息,次日早早便起来,稍微用了一些朝食,便又沉浸在作画中了。
到了中午,千秀在来催,萧遥终于将画作好了。
她仔细端详自己从昨晚开始便埋头创作的画,越看越喜欢,不住地点头。
千秀站在门外:“姑娘,该用膳了。”
萧遥点头:“我这就来。”说完打量了一眼四周,见无甚问题,便起身出了书房,去用午膳了。
用完午膳之后,萧遥便去找萧二太太:“娘,你手上可有书肆?”
“怎么问起这个来?”萧二太太好奇地问,旋即又回答,“在京中没有,在京郊的繁城,倒有一个,做些书画生意,因并无特别之处,故收入并不高。”
萧遥的眼睛当即亮了起来,道:“我画了一幅画,想寄在娘的书肆中售卖,可使得不使得?”
萧二太太有些迟疑:“你一个姑娘家的墨宝,如何能叫外人看见?”
“我不说,娘也不说,谁知道是我画的?”萧遥说道,“娘帮我保守秘密,不告诉任何人,只是我们两个的秘密,这便不怕有人知道我的墨宝流落在外了。”
萧二太太仍旧不愿意,道:“这……”任何会损害萧遥闺誉,或者会伤及萧遥的,她都不愿做,也不许萧遥做。
萧遥扭着萧二太太的手臂撒娇:“娘,你便帮女儿这一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