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就是,这种事涉及皇家声誉,能捂着,先捂着,悄悄处置才是上策。
“父皇——”太子一脸悲愤,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父皇,明明认证物证俱在,你为何要偏袒婉淑妃?”
皇帝沉下老脸:“太子,朕并不曾偏袒淑妃,不过是因此事关系重大,需要好生查清楚罢。”说完缓和了脸色,放缓了声音,说道,“太子好生休息,朕必会还太子一个公道。”说完便与赵贵妃一起摆驾回宫了。
婉淑妃也被两个宫女搀扶着,跟着一起回宫。
李维和其他皇子,安慰了太子一番,这才相携离开。
萧遥送完客,回到太子房中,见太子不顾伤势,兀自咒骂不休,便道:“殿下,神医说你不宜动怒,不该多说话,需要好生休息,你且歇一歇罢。”
心中却厌烦不已,一个大男人,无甚本事,倒是爱骂人。
太子听了,生怕身体好不了,只得忍住不再骂人,道:“太子妃,关良娣心思歹毒,残害东宫子嗣,绝不能轻饶。”
萧遥点着头说道:“这是自然。只是,淑妃一日还未定罪,关良娣便一日不能处置,暂且留着她罢。”
太子点点头:“太子妃说得有理,暂且先让她活着。”
萧遥不想再与他说这些与局势关系不大的话,便看向承恩公夫妇:“承恩公以为,皇上处置淑妃的可能性有多高?”
承恩公沉声道:“我已授意人放出风声,又托了御史,相信很快人尽皆知。到时朝堂、民间皆一片声音,皇上便是想不处置也难。”
萧遥点头,想了想道:“如此一来,只怕皇上更忌惮东宫了。”
承恩公点了点头:“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不管此事是否闹大,皇上都会更忌惮东宫。既然都忌惮,不如先除掉婉淑妃,让那些为皇上所用之人知道,一旦出事,皇上未必保他们。”
连宫妃都能舍弃,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所有为皇帝办这种阴私事的,看到婉淑妃的下场,虽然不敢反抗,但绝对会留下些证据保命,就算是办事,只怕也不如原先一般出力了。
萧遥点了点头,轻声道:“这些外头的事,便交由承恩公和承恩公夫人了。本宫乃深闺女子,旁的做不了,只能努力保宋良媛平安。”
承恩公夫人听得大为满意,拉着萧遥的手说道:“你是个好的。只是隐藏的人那般多,你万事得小心。若不够人,只管与老身说,老身府上虽然也没人,但几个听话的,倒还找得出来。”
太子也一脸感动地看向萧遥:“太子妃有心了。”
皇帝回到宫中,让赵贵妃先行回去,自己以审问婉淑妃为由,去了婉淑妃宫中。
甫一进入宫殿里头,皇帝便抬起手,狠狠地给了婉淑妃一巴掌:“你是怎么办事的?居然如此叫人轻易查出来?”
婉淑妃因他的大手劲,身体顺着惯性,差点转了一圈,她倒在地上,只觉得嘴角发猩,手一摸,摸到星星点点的血,她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抬头看向皇帝:“皇上,臣妾也不知道啊。一切都与原先一般,臣妾并不曾亲自联系关良娣。”
皇帝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心中没有半点同情,冷冷地问道:“那根朱钗是怎么回事?”
婉淑妃哭着说道:“委实不知。自去年起,臣妾便将朱钗收起来,再不曾拿出来看过了。”
皇帝没有说话,飞快地思索起来。
婉淑妃见了,忙道:“皇上,说不得是东宫察觉到了什么,特地对臣妾出手的。说不得,他们已经怀疑到皇上身上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便想借着皇上的手,先除掉臣妾。”
皇帝仍然没有说话。
他也趋向于淑妃的猜测,并且为此心乱如麻。
当日下午,外头便传遍了婉淑妃因记恨先皇后曾处罚于她,指使人对东宫下毒,暗害东宫子嗣一事。
居于深宫之中的皇帝知道,自是龙颜大怒,可是没有理由,他总不能禁止百姓讨论的,所以只能脸色阴霾地在宫中发脾气,并再一次认真思忖,该如何应对此事。
这时贾礼前来,低声禀报:“东宫的陈莲以及为她跑腿的小丫鬟被抓起来严刑拷打了,目前仍在拷问中,想必并不曾招认什么。”
皇帝听了,心情稍微好转了些,说道:“她是培养出来的,比寻常人好用。”顿了顿又问,“东宫的其他探子呢?”
贾礼连忙道:“都不曾暴露,一切依旧。”
皇帝的心情又好上两分,点着头道:“如今是多事之秋,又并不知道建安侯府和承恩公府上有哪些势力,暂时便不要安排他们做什么了,先潜伏着。”
贾礼应了,行礼后,弯着腰放轻脚步网外退。
皇帝眯着双眼,见贾礼快退到门口了,忽然开口:“慢着——”
贾礼连忙快步回来,躬身问:“皇上有何吩咐?”
皇帝沉吟着,没有说话。
贾礼大气也不敢出,仍然维持着同样的姿势。
良久,皇帝缓缓开口:“淑妃这事,着实为难啊。”
贾礼一听,便知道皇帝有放弃淑妃的意思了,当下忙说道:“淑妃娘娘也太不小心了,怎地连那般重要的朱钗丢了都不知道?若朱钗没丢,便是事情暴露了,也没有证据的,以皇上对她的宠爱,定能救她。可是,她那支朱钗丢了!”
皇帝听了这话,更觉得是淑妃办事不力了,当下点着头说道:“她办事着实马虎大意了些。”又叹气,“她陪了朕多年,朕着实舍不得她,也无法狠下心对她下狠手啊……”
卸磨杀驴的事他要做,情深义重的名声,也要维护。
贾礼跪下,说道:“奴婢知道皇上的为难与不舍,只是此事事关皇室声誉,若不及早处理,只怕会不受控制啊。”
皇帝疲惫地闭上了双眼:“是啊……”顿了顿又说道,“只是,淑妃不仅陪伴了朕多年,还是朕的解语花,在明天早朝之前,还是得想个法子,救一救淑妃才是。”
贾礼道:“奴婢恨不能为皇上分忧,只是奴婢才疏学浅,着实想不到法子。”
皇帝叹息一声,摆摆手:“你且去罢。”身边只有个贾礼能商量,着实想不到什么好法子。
可惜,做这种事,他也着实拉不下脸去找稍微有点能力的臣子。
只有一个成国公,可惜如今出事的是淑妃,他找成国公实在太打眼了,也太容易引人怀疑了,说不得,火还会烧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