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在外头,听到贾礼的禀告,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中了一箭,极有可能醒不过来了……
老天爷怎能如此待她?
胥乐走过来,低声说道:“殿下,贵妃娘娘有请。”
李维听了,便直直往前走。
胥乐吓了一大跳,连忙扯住李维:“殿下,贵妃娘娘在这里呢。”一边说,一边拉着李维往右侧的上方行去。
赵贵妃看到李维这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恼怒,很想一巴掌扇过去,可是到底舍不得,便伸手去扯李维的耳朵,嘴里骂道:“你是想死,也想害死本宫是不是?”
李维回神,看向赵贵妃,仿佛要流泪一般,轻轻地叫:“母妃,我很难过。”他说完这话,软软地坐在地上。
赵贵妃忍不住红了眼眶:“我到底做了什么孽啊!”从前,儿子还会掩饰一二,就是他不肯与徐大姑娘成亲也找了别的借口,死活不承认他的心思,可是如今,她都没问,他便主动说了,还是用这样难过的语气说。
可想而知,那个女子在他心中,有多重要。
可是,这怎么行啊。
那是他的大嫂,是天下皆知的太子妃,便是太子没了,他与太子妃,也绝无可能的啊!
李维慢慢抬头看向赵贵妃:“母妃,是我的错,若她嫁给必行,绝不会经历如此之多的磨难的,是我的错!”
赵贵妃看着他眼神狂乱、满脸痛苦的模样,心如刀割:“维儿,你这是何苦?”
李维捂住脸,低低地说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是他那时满脑子都是权势和人脉,觉得她配不上赵闯,所以去求皇帝,说服皇帝,让她嫁给太子。
却不想,她的命运,从那一刻开始,便充满了痛苦与磨难,行刺充斥着她还十分短暂的为人妇生涯。
赵贵妃泪下如雨,她伸出手,紧紧地握住李维的手,将他的手拉下来,直直看向他的眼中:“维儿,你还有法子拯救她,你还有法子救她的,你将来,可以给她想要的生活。”
李维却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用充满痛苦和悔恨的声音诉说着同一句话:“是我害了她。”
赵贵妃意识到不妥,忙打量他的脸,见他脸上泛红,眼神显得异常,心中有些害怕,不住地摇着他的手:“维儿,你怎么了?”
半个时辰后,太子领着一批护卫将太子妃护送到村庄,住进了村中第二好的大屋。
领着一支小队在巡逻的云逸远远看见,几乎走不动路了,他的目光痴痴地看着,许久没说话。
皇帝不好亲自去看太子妃,便让赵贵妃、安宁公主进去看,自己则留在青砖大屋等着。
过了没多久,赵贵妃、安宁公主、贾礼一起回来,脸上都带着忧色:“太子妃的情况很不妙,张士奇怕是今晚要守着太子妃了。”
皇帝听了,心中大为满意,看了安宁公主一眼,一脸忧色地道:“你们多看顾些,缺了只管来要。”又责令四皇子严查刺客一事。
等屋中只剩下贾礼了,便低声道:“派人跟着东宫和建安侯府的人没有?这次太子妃身受重伤,他们定会请神医来救,你们务必将神医留住!”
贾礼忙道:“老奴遵命!皇上且放心,一旦神医了,我们定能留住他!”
皇帝阴冷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贾礼:“这次,朕绝不容许有任何意外!”
他已经等不起了,若再不找到神医,他的身体便要扛不住了!
贾礼道:“老奴定会尽心办好此事!”他是真心想办好此事的,因为他担心,皇帝找不到神医,将来沉疴宿疾一并发作,一怒之下,要他陪葬。
他虽然是个无根的太监,但却极渴望长命百岁。
当晚,用完晚膳,安宁公主悄悄地去见皇帝,含笑问:“父皇对女儿做的,可还满意?”
皇帝自然不可能直说自己满意的,这种事,他可以算计可以做,但是绝不会承认,当下说道:“出了这种事,朕已经命人追查刺客了,你好自为之。”
安宁公主听了,心中顿时一凉。
听皇帝的意思,自己这会儿立下的大功,似乎不存在一般。
她看向皇帝:“父皇,女儿帮父皇做了这样一件大事,父皇不奖励女儿么?”
皇帝最讨厌有人跟自己索要报酬,这让他想起自己这辈子一直背负着的救命之恩,但是他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温和地问道:“安宁想要什么?”
安宁公主道:“父皇知道的。女儿不想嫁给夏之恒,只想嫁周二郎。”
皇帝叹息一声,说道:“你的心思,朕知道了。不过这毕竟是朕亲口下旨指婚的,不好即刻反悔。这样罢,朕想想办法,夏狩之后,尽力帮你解除这婚约。你自己那里,也得好好想想。毕竟,没个好借口,朕作为一国之君,也不好出尔反尔。”
安宁公主顿时大喜:“谢父皇。”
皇帝挥挥手:“你去罢。记住,万事要小心些,切莫让人抓住什么把柄。”
夜渐渐深了,各处的宫人都在打盹,张士奇虽然要随时注意太子妃的情况,但毕竟是外男,因此住在大屋旁边的一个农户家中。
大屋内,千秀出去倒水,见初言冲自己点点头,便进入房中,凑到躺在床榻上、面白如纸的萧遥耳边,低声叫道:“太子妃,太子妃,醒醒……”叫完,她担心地看向萧遥。
萧遥慢慢睁开双眼。
千秀见状,长长地松出一口气。
萧遥看了一眼四周,低声问道:“没有露馅罢?”
千秀连忙摇摇头:“没有。张太医说的症状,与太子妃说的一样。”
萧遥点头:“这就好。”旋即又躺下来,“你继续守着我。”
千秀有些担心地问:“太子妃何时会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