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为,这件事是母女俩之间的禁忌,在那天以后谁都不会再提起,就让它尘封在时间的洪流里,永不再现。
“我不是突然提起。”周念双眼直冒热气,“我只是一直忍到现在才提,你知道我经常梦见爸爸吗?”
冉银的笑容逐渐消失。
泪水渐渐在周念的眼底浮起:“我对你的所作所为不闻不问,仿佛我也成了杀死爸爸的凶手。”
冉银有些愠怒:“可他周尽商是个什么人,他——”
“是,他出轨是他不对。”周念提高音量打断她,“但是你可以和他离婚,你为什么选择杀了他?”
冉银也红了眼,拍着胸口痛心疾首地说:“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周念笑了,在笑的时候眼泪也滚了出来:“是我让你杀的人吗?难道不是因为他出轨李丽芳,你恨他,所以才杀他吗?”
“……”
阳台上,鹤遂不经意转头,看见沙发上的周念正在哭。
手上的烟才燃到一半,他踩灭烟头,利落地起身,拉开阳台的门就要走进去。
周念注意到他的动作,用眼神示意他别动。
鹤遂只好把阳台门缓缓合上。
顺着周念的目光,冉银也回头看了一眼,看见一扇门外的鹤遂,黑眸阴戾而危险,周身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息,就像是周念饲在暗处的一头狼,随时有扑咬过来的可能性。
周念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不要把你的自私粉饰得那么漂亮,为我是假,为你自己才是真。你想让我功成名就,也不过是为了满足你的人生缺憾而已,我不愿意成为你实现梦想的工具,我就只是我,我不用被迫成为任何人。”
“……”
沉默发酵,在房间里四溢。
周念不知道冉银不说话的时候在想些什么,是在想有关周尽商的过去,还是在替自己的人生遗憾,这些统统不得而知。
周念也没有去问冉银,她有没有在哪一刻有过愧疚感,晚上真的能睡好吗?且不说周尽商的背叛和辜负,但那毕竟是一条活鲜鲜的人命。
冉银终于缓缓站了起来,没看周念,眼神慌乱地躲着:“我考虑一下。”
周念指着放在茶几旁的画具:“我会继续画画的。”
冉银目光看了过去。
“但我要说清楚。”周念语气平静下来,“这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
“……”
“也希望你能考虑好,不自首我不会再见你。”
冉银眼底的情绪挣扎,一面是逍遥法外的自在,一面是锒铛牢狱的落魄。
“如果我去自首呢?”她问周念。
“……”周念思考了下,“那我会抽时间去看你。”
人仿佛就是在某一个瞬间迅速变老的,冉银在离开时脚步变得有些蹒跚,和来时判若两人。
走出门外时,冉银回过头问周念:“如果当年你没遇见他——”她看向阳台上阴郁的男人,“是不是不会这样?”
周念缓缓眨了一下眼,说:“如果当年我没遇见他,我已经死了。”
遇见鹤遂的时候,是她最低谷绝望的时候。
第95章 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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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天,周念总会无端想到那个鹤遂和沈拂南的赌约。
输的人会失去三个月的身体使用权。
如果输的人是鹤遂,那么沈拂南会回到京佛,继续过着他的影帝人生,与她周念的人生轨迹没有半点关系。
那到时候她会有不舍和遗憾吗?
周念自己也说不清。
还没等她想明白这个问题,那个职业是民警的人格阿烈出现,他和周念插科打诨,聊着上班时的琐事。
阿烈告诉周念,昨天有个人因为丢了一封信而报警。
周念觉得这个人格很健谈,便笑着问:“那最后信找到了吗?”
阿烈搓搓脸,说:“没,被扒手扒去了,找不到了。”
“丢信的人应该很难过着急,不然不至于报警的。”她对阿烈说。
“那也没办法。”阿烈说。
话音刚落下,没等周念再开口,鹤遂的人格就回来了。
人格在一瞬间转换。
周念明显注意到男人脸上眸色变得轻懒深邃,是她极为熟悉的,她觉得很稀奇:“你回来得挺快。”
鹤遂不知道刚刚是哪个人格跑了出来,只淡声道:“也就眨眼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