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到山脚下就不好再往上开了,他停下车,说我再送你上去。
尤雪珍深知和他犟没用,点点头,但拿腔拿调说:“围巾你戴着吧,我戴了一路了,现在换你戴,这样才公平。”
他笑:“戴围巾也要讲公平吗?”
“公平很重要的。”尤雪珍踢着路灯下的小石子,不让它寂寞地呆着,“就算是你在追我,也不应该只是我一个人享受被爱的感觉,你也要对自己好啊。”
孟仕龙怔怔地看着她,尤雪珍没听见他回答,抬起头看见他眼神,形容不出来,只觉得心头发毛。
“……干嘛不说话?你不同意吗?”
他终于收起那让人发毛的目光,点头说:“同意。”
“同意那就把围巾带上!”
尤雪珍摘下来伸手递给他,他眼睛晃过她的手,忽然眉头一皱,轻轻碰了碰她的指尖,脸色闪过懊恼。
“……我忘了,应该带手套过来的。”
“不用啊,你自己不是也没带吗?”
“万圣节那天我就是带了手套开车,不太灵敏……从那之后我就不带了。”
原来是这样。
这个人看上去开着很拉风的摩托,结果实际上根本怕撞车小心翼翼到手套都不敢带在冷风里瑟瑟发抖。
尤雪珍憋不住,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可爱,嘴角翘起来。
孟仕龙还不明白他的形象已经因为这句话悄然改变,在那边很认真地把围巾给自己围上。
尤雪珍在他系完抬头后就立刻收敛嘴角,正色道:“走吧,我快迟到了。”
“等一下。”
孟仕龙一把攥住她。
他的手将她的包在里面,哈着热气一边搓,慢慢将她的手搓热。
尤雪珍觉得奇怪,他明明被风吹了一路,贴上来的瞬间却那么热,好像美甲的照灯,将她的手暖烘烘地包在里面。而他撤开后,他的温度是薄薄的甲油,封层在她的指尖。
在尤雪珍强烈要求之下,孟仕龙答应早上不再过来。但离除夕还有一周,这一周他如果光是每晚过来送她都非常折腾,不过孟仕龙在这一点上并不退让,坚持深夜不安全。
他说:“假设我没喜欢上你,只是把你当朋友,我也会坚持这么做。”
听上去像是为了让她不要有负担才故意这么说,但尤雪珍却知道他是真的这么想,也这么直说了。
一时之间,关于孟仕龙的事逐渐塞满她的脑袋,他的告白,他的接送,他的摩托,他的围巾,他的手掌……直到叶渐白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尤雪珍才惊觉自己已经好几天完全没想起过他了。
他问:“你在宿舍?”
“对。”
尤雪珍刚补完一觉,声音还沙沙的。
“都晚上了才睡醒?”
“我现在都是早上睡好不好。”
“你自讨苦吃,非要在那儿干。”叶渐白烦躁道,“还没吃饭吧,赶紧起来来我这,我妈寄给你的东西到了,顺便一起吃晚饭。”
以往尤雪珍肯定一股脑就起来了,但最近一直熬夜到精神疲倦,以及,她见他的渴望竟然并不急迫……沉吟半晌,她提议道:“哦,要不你叫个闪送给我吧。”
叶渐白立刻驳回了这个提议。
“不行,你过来。”
“又没叫你出闪送费,我这边叫!”
“……”叶渐白吸了口气,“尤雪珍,这几步路你是自己过来还是我去接你?”
看样子是非要她过去不可了……“行行行,来就来。”
尤雪珍暗骂他神经病,想着算了,反正他公寓确实很近,就当省一笔闪送钱,现在她有了电台计划后真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现在不是吃食堂就是去网上搜罗外卖优惠券抢券各种满减下单,不再大手大脚花钱。
看她等会儿不狠狠敲他一笔。
尤雪珍打定主意,起床的动作麻利许多,半个小时不到,人已经出现在叶渐白门口。
她按响门铃,叶渐白隔很久才匆匆跑来开门,他带着帽子墨镜和口罩,整张脸包得严严实实。
尤雪珍以为他要准备好出门,但他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伸手摘墨镜让她进来:“怎么老不用密码进?我又没改。”
尤雪珍心道,这还不是给自己培养优秀习惯,免得开门顺手了看见一些不该看见的画面被恶心到。
她闻着空气里飘过来的味道,答非所问:“好香,你叫了外卖啊?不是出去吃吗?”
“什么外卖……”叶渐白怒瞪,“那是我刚做出锅的!”
尤雪珍换拖鞋的手一颠,差点鞋子飞到叶渐白脸上。
她不信:“你吹什么牛皮啊?”
叶渐白怒指厨房:“战场遗迹还在,不信自己去当战地记者实地调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