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衣服抛在身前的茶几上。
与此同时很清脆的一声,玻璃撞击玻璃的声音。
季言礼睁开眼看过去。
继而看到了滚落在脚边的那个玻璃瓶。
从季家回来时放在这儿的,这么多天谁也没动过。
季言礼盯着那个瓶子凝神看了几秒,弯腰捡起来,往前几步,把瓶子丢进了电视墙旁的储物柜里。
男人修长的食指抵上柜门,没再看一眼,往楼上走去。
沈卿一连几天都住在老宅,周姨到底是从小看着她长大,每顿饭都能做到她的心尖上。
这么住了五六天,沈卿的气色明显比刚回来时好很多。
几天前沈卿发给季言礼的那条短信没得到回音,沈卿不想热脸贴冷屁股,便没再给他发任何消息。
转眼一周过去,周日晚上有场很重要的商会,沈卿提前从公司回了文园路的住处,碰巧时恒湫也在家,两人便一路去了晚上的商宴。
进入十一月,气温陡然降了下来,上周偶尔热的时候还只用穿个单衫,这周就是毛衣外套都不能离身。
沈卿选了条一字肩的黑色长裙,修身束腰,裙摆拉长是不规则的鱼尾。
她提着稍长的裙尾从车上下来时,时恒湫刚从车尾绕过来。
他手上握了柄黑色的伞。
淮洲一年四季都爱下雨,今天天空不作美,出门时飘了细细的雨丝。
时恒湫把伞斜到沈卿的头顶,伸手帮她拽了下大衣的衣领,便很克制地收回。
他皱着眉,嗓音一如既往的沉:“不是说穿另一件?”
这件太薄了。
突然变天,又下雨,很容易感冒。
沈卿提了下自己的裙摆,乐呵呵地笑道:“这件好看。”
大多数女孩子都是这样,可以为了风度不要温度。
时恒湫叹了口气,让沈卿拿着伞,把自己的大衣脱给了她。
“我不要。”沈卿推拒。
时恒湫不由分说地把衣服罩在她的身上,黑着脸,语气一点都不温柔:“你住院了我还得去照顾你。”
“我公司那么多事儿,项目黄了你赔不赔?”时恒湫说。
沈卿轻嘶了一声,觉得时恒湫这话是在讹她。
她笑得像个被家人惯坏了的顽劣小孩儿,把胳膊伸进袖管里,无奈道:“怎么能说是因为我黄的呢?”
时恒湫不理沈卿,盯着她把扣子挤好。
这商宴季言礼早前就收到了邀约,他到得早,在二楼没人的阳台煮他那刚从林洋那儿拿的君山银针。
林行舟站在一旁汇报段宇宏的事情。
“进了wir,名义上的鼎盛的公司,实际上是时家的产业,时恒湫是最大的股东,持百分之三十七的股份。”
林洋在一旁翘着腿,吊儿郎当地吸烟,闻言也皱了皱眉:“沈卿把他放时家的公司是什么意思?”
段浩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应不应该插话,但他左思右想,犹豫再三还是把想说的说了出来。
“段宇宏身上背的几个合约其实都和时家有关,如果他在这个时候倒向时家,北欧那边ai智能那块我们损失了先机,以后也并不好再拓宽市场。”
林行舟默声。
他虽然和段浩想的一样,但没有在这个时候说话。
他不清楚沈卿是不是知道段宇宏那些合约的事情,但生意人,向来是要以最恶毒的心思揣度对方,才能避免被背刺。
所以林行舟其实也很想提醒季言礼,沈卿会不会是想借这个事情,卸掉季家在北欧的半条胳膊,给时恒湫铺路。
但因着季言礼和沈卿的这层关系,林行舟不想在这个时候说沈卿不好的话。
不过无论他说不说,季言礼肯定也想到了这儿。
裴家旗下的酒店,用的都是新中式的建筑风格。
红色实木栏杆旁是高脚茶台,再往右是到人腰位置那么高的褐色书架。
头顶的挑檐很宽,遮住了整个阳台,但阴冷的雨时不时地扫进来,还是让人的衣衫沾染了些许湿意。
倚在茶台前的人把手里的提着的热罐放下,他神情寡淡,眉宇间没有任何情绪,整个人如此时的雨般冷冷淡淡。
他知道段浩的意思,也明白林行舟没说出口的顾虑。
季言礼把陶瓷杯的茶盖放在一侧的盖置上,食指在置物架上很轻地点了点。
然而在他还没想清楚要不要让在挪威的人看着点段宇宏的时候,他眸光下落,不期然地看到了楼下车前的两个人。